他的眼底翻卷着莫名火热的光点,俊美妖娆的面容更是迷人,起身走近她,衣袂翻动。
她在女子中不算矮小,却不过够到他的肩膀处。
他逼得这么近,她却亦不曾后退半步,目光邪肆暧昧,自顾自地谈笑。“韶灵,爷看你穿男装,倒是头一回,这粗布白衫穿在你身上……有点味道。”
他好似根本不记得三年前的那件事。
韶灵的脸色稍霁,并不理会他的寒暄。
他一把扼住她的纤腰,压低俊脸,咬着她的耳朵沉笑。“这儿加条玉带就更妙了。”
韶灵身子一僵,跟宋乘风等人打成一片,甚至好几回酒醉后躺在地毯上过一夜,也是寻常。一物克一物,她冥顽不灵,是个混不吝,其实也有怕的人。
出了云门,她才在江湖上听闻,慕容烨豢养三千娈童,那些男孩们为了讨他欢心,逞强斗狠,每年都要死好几十个,而一旦触怒了他,便是折磨致死,体无完肤。她至今记得亲眼见过的男孩尸体,一想到胞弟落到他手里,她不寒而栗。
“我重回云门,自然做好了一切准备。主上要如何处置我,我绝无二话。”她抬起眸子,清瘦的脸上血色尽失,眼底冰川般冷漠。“不过,主上,你可以毁了我,却不能毁了韶光。”
他听着她念出胞弟的名字,眼底却是一片深思,猝然松了手,背过身子。
她眉头一皱,望向那窗外的迷离夜色,她看不清慕容烨的表情,只听他说的冷淡。
“还没遇着对爷说不能的人——”
韶灵从袖口抽出桃花枝,花骨朵全部盛开,从绚烂到荼蘼,快到了最后的时辰。“您给我的期限,我没有忘记。”
新鲜的桃花枝,哪怕用清水日夜供着,也不过三日而已。
他利用这一支桃花警告她,命令她,她几乎猝死在马上。
他从来没有一颗仁慈之心。
她身子微侧,将桃花枝插入空瓷瓶,红唇轻启:“我有悔过之心,主上是否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要你做什么,你都心甘情愿?”他问的随意之极,听不出一丝残忍,双眼不看她,只是锁住了那桌上瓶中的桃花。
话音未落,一片桃粉色花瓣落下,飘到了桌角。
韶灵睇着他,径自点头,心中生出玄冰般的漠然。
头一回那么轻松,她逃了三年,却终究逃不了一辈子。
只要她还不是一颗废棋,韶光就还能过一天的安生日子。
她几乎是闭着眼回到属于自己的那个院子,长至过膝的蒿草,随着她的前行,暗暗伏着倒后,就像走过一片草原。
韶灵举步走入中央,俯身点亮烛火,有人知道她这几日会回来,粗略打扫过一番。
这一晚,韶灵按兵不动。
一夜到天明,春日晨光仿佛温暖的纱帐,柔和覆上她的身影。
韶灵起身,静静地将女装一件件穿回身上,将黑发高高挽起,重着红妆,心情难辨复杂。
兴许,这些将成为保护她的铜墙铁壁。
韶灵缓步走入七爷的庭院,春日美景划过她的眼里,不曾激起半分涟漪。
林中落英纷飞成雨,满湖粉色桃花,映入眼帘,触动人心,美得不像话。
华丽如斯,误闯入之人都会以为是绝世桃源,谁会想到这儿是云门呢?!
每走一步,风中就会传出若有若无的金铃声,一身白衣红裙,裙摆飞扬。秀发挽着极高,露出巴掌大的小脸和纤长脖颈。眉目清晰天成,坚定果断在她静立的瞬间无声无息散发出来,不容忽视。
其实她从未将自己当成是云门中人,她不过是……一个过客。关于她的身世,马伯问过一次,她撒了谎,往后再也无人提及。
一切都是假的。
她的名字,也是假的。
步伐渐缓,韶灵的眸子定在不远处,不难找到他。
他背对着她,今儿个只以银冠束发,收起那垂泄至腰际的墨黑发丝。他左手微抬,手持乘着鸟食的碟盘,对着鹦鹉逗趣。
凤尾鹦鹉正在吃食,突地被由远及近的金铃声吸引,歪了脖子,懒洋洋伸展了双翅,怪腔怪调地叫唤。
“来了来了!小韶来了——”
俊眉微蹙,隐约有几分不悦,慕容烨以右手食指抵住薄唇,示意鹦鹉噤声。“闭嘴,真吵。”
鹦鹉不止学人口舌,还能听懂人言,果真噤若寒蝉,眼睛半睁半闭。
韶灵等候他将坚果一颗一颗喂给鹦鹉,这一刹那,仿佛安静地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
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韶灵却盯着他左臂上的疤痕,若有所思。
鹦鹉懒洋洋倚在笼内壁,打起盹来,他这才放下碟盘,转身看她,眼底深不可测。
“你没说过还有这么一个弟弟。”
红唇维扬,温和笑靥令人很难防备。“主上,胞弟自小就寄养在亲戚家,我也是这两年才想起他,想见见他——”
“是吗?”慕容烨打断她的话,双臂环胸,好整以暇地审视着她。
“我哪里敢欺骗主上?”韶灵弯唇微笑,恭敬谦卑。
那一刻,他以为自己看到了先前的那个少女。
食指微曲,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着桌缘,他的眸光突如凌冽寒风。“你挺可疑啊,韶灵。”
她沉静地迎接着他狐疑目光,一脸肃然。“亲戚家道中落,流落大漠,我一直在找他。”
慕容烨淡淡睇着她,过分安静,猝然长臂一伸,自然而然拉近两人距离,在她耳畔低声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