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灵一回到灵药堂,三月急忙放下手下的药材,走到她身旁,韶灵看了他一眼,低声问。
“三月,我让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
“欲仙楼来了一个胡人男童,叫做金桐,十三岁,擅长跳剑舞,就是……”三月愣了愣,看似蛮横的脸,突地浮现一抹不知所措的神情,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韶灵神色不变,拿起新送来的人参片,轻轻嗅闻。“就是什么?”
“有人把他包下了,一整个月。”三月老实回答。
她已经连着三天没见到七爷了,若换做平日里,七爷行踪不定,本就是他故作神秘的做派。不过,今日正是她给七爷针灸的日子,她做事缜密,绝不轻言放弃。
看来,又要她专门走一趟了。
为了这位七爷,她总有操不完的心。
韶灵举步走入欲仙楼,小厮一看,早已暗中禀明了老鸨芸娘。
芸娘朝着韶灵走来,身子富态,满身金银,她的眼底尽是市侩刻薄,说话并不客气。“这位小姐,你该不是走错地方了吧,这儿可是欲仙楼。”
“我识字。”韶灵款款一笑,世人形形色色,芸娘泼辣世俗,她微微顿了顿,环顾四周。楼下莺莺燕燕,环绕在男人身旁,觥筹交错,耳鬓厮磨,淫声浪语,不绝于耳。
看台上有一位红衣女子正在翩然起舞,她赤着足,身上的舞衣薄如蝉翼,腰际一圈金色锁片,颇有大漠塞外女子的风情。
韶灵从舞娘身上移开视线,顿了顿,一笑置之:“没听过欲仙楼只招呼男人。”
芸娘闻言,鼻子出气,她从来没看到面不改色出入青楼的女人。
韶灵直言不讳:“我找包下金桐的那位少爷。”
“我们欲仙楼有规矩,不管小姐何等身份,休想在这儿胡闹,坏了我们的生意。”芸娘言辞更是刻薄露骨,来欲仙楼找麻烦的女人们,她见得多了。瞥视一眼韶灵纤细的身段,嗤笑一声:“年纪轻轻就管不住自己的男人,可是你自己没本事。”
“我是灵药堂的大夫。”韶灵扯唇一笑,说明自己的身份。
“你是金枝玉叶也没用——”芸娘双手叉腰,一副泼辣姿态,语气已然不耐。“小姐再不依不饶,我可要请护卫送你出去了,他们粗手粗脚的,到时别糟践了小姐一身细皮嫩肉。”
“这位少爷是我的病人,而金桐是你养了几年的摇钱树,若是他患了难治的病,你岂不是心血白费?”韶灵不疾不徐地说,双目清明莹亮,她红唇微扬,字字清晰。“既然少爷要在这儿长住,那我也不打扰了。”
芸娘眉头一皱,一把拉住韶灵,面色骤变:“等等!你说的可是真的?”
“阜城还有第二个灵药堂吗?”韶灵冷静地望着她。
芸娘态度急转直下,立马换了笑脸,将韶灵拉到一旁轻声询问:“小姐你说那个少爷患了什么病?看着可好好的啊。”
“恕我无可奉告,我们这行也有规矩。”韶灵神色淡淡,卖了个关子。见芸娘担忧皱眉,她才在芸娘耳畔轻声浅叹,惋惜至极。“反正……是不好治的病,fēng_liú少爷难免有的。”
花柳病?!芸娘深知在烟花地里这等病症的害处,她疾言厉色,当即改了决定:“赵三,带小姐去黄金屋。”
金屋藏娇?!
好名字,好韵味。
她淡淡一笑,跟着小厮走上二楼雅间,小厮在门外叩门,说道。“公子,您的客人来了。”
小厮为她推开门,韶灵平静望向这间屋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偌大的雕花吊顶木床,四周垂着华美的金色绸布,翠玉屏风,红色丝毯,视线可及之处,一片奢靡之风。
“七爷。”
一名少年胡人打扮,双膝跪地,两手高高捧着金色果盘,盘内盛放一串紫黑色葡萄。斜卧在大床上的男子正品尝着美味葡萄,听到韶灵的声音,才缓缓抬起那一双邪魅眉眼。
他宛若尊贵帝王,享受着少年的供奉,这是什么穷奢极侈酒池肉林的场面?纵容知晓他的断袖之癖,韶灵却从未亲眼见过男孩服侍慕容烨。
韶灵看来几眼,唇畔生笑:“七爷在这儿乐得逍遥,我本不想来打扰,不过今日是我为七爷针灸的日子。”
慕容烨微微挑了挑斜长入鬓的俊眉,他一挥手,少年知趣地退下。他的俊脸上并无喜怒,目光透过韶灵,落在不远处,并不正眼瞧她。
他乐不思蜀,自然恼她不请自来。
赵三陪着笑,说道:“公子,芸娘说了,扣掉这三天的银子,其他的退给公子,公子还是改日再来吧。”
慕容烨依旧不曾起身,半眯着眼,无声冷笑:“芸娘吃进去的银子,还有吐出来的道理?”
韶灵静静站在一侧,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情,暗自打量这一个名叫金桐的少年,只是……看得久了,她似乎觉得有些眼熟。
“公子……”赵三哭丧了脸,将一包银两奉上,几乎是央求着慕容烨要他离开。
“七爷,人家打开门来做生意,你何必为难他们?”韶灵噙着笑,转过脸来,说的漠不关心。
慕容烨迎着那一双晶莹墨色眸子,薄唇边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笑意,他懒散起身,走至她的身旁,俯身低声问。
“你跟他们说了什么?”
他花了重金,芸娘是个钻在钱眼里的老鸨,如何会让人来打扰他的清幽?
“七爷自己的毛病,怎么都不肯放在心上?”韶灵的目光缓缓往下移动,最终停在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