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兰息定定地凝视着季茵茵的脸,淡漠的脸上没有任何神情,依旧说的云淡风轻。“不是一般的小毛贼,偷了你的东西,还要往你身上泼脏水。我已经让家丁把他轰了出去,他要再来侯府生事,管家会直接将他送官的。”
季茵茵双眼含泪。“前两天在街上被人偷了,没跟任何人提及,我没想过会有人来造谣,说的不堪入耳……难道,侯爷一点也不怀疑我吗?”
“琉璃,你是我的未婚妻。”风兰息神色温和,双目迥然,轻轻拉过她的手,跟她四目相接。“我怎么会怀疑你,又怎么会让人坏你清誉。”
季茵茵噙着笑意,将螓首轻柔靠在他的肩膀上,两人一道望着庭院中的景致。
她贪婪地享受着这般的柔情蜜意,心底更是得意,韶灵一除,侯爷的心迟早还是要回到她身上来。
季茵茵直到黄昏时分,才回到别院,见别院门前坐着一人,满身血污,正是被侯府家丁杖责驱赶的陈水。
她将婢女支开,站在陈水的面前,冷冷道。“我为了你好,让你赶紧回老家,你倒好——”
陈水抬起脸来,双眼浮肿,满目血丝,他去侯府将真相全盘托出,不但没有说服侯爷,反而遭了一顿好打,皮开肉绽。即便他说的都是实话,季茵茵背后有权贵撑腰,他根本无法绊倒她,满心愤恨无望。
他恨得是,哪怕为这个女人做出了无数件蠢事,她一直打得是别的男人的心思。他喜欢了她八年,到头来,却被一个女人玩弄于鼓掌,蒙在鼓里,甚至险些为她犯下杀人罪行!他是傻,简直是个蠢货!
他冷笑道:“你当了一年的千金小姐,就真当自己是小姐了?”
季茵茵面色一沉,全身僵硬,当年回到母亲的老家黄镇,她过的是最为落魄的生活。
“你真是宫小姐吗?我怎么记得你在镇上的时候,不叫这个名字呢?那个时候,你不过是跟我一样的普通百姓!你这么爱慕虚荣,心肠歹毒的女人,会是太傅的女儿吗?”
陈水连声笑着,一连串的调侃,看她的面色惨白,才直起满身是伤的身子,拖着脚步,一步步从别院门前挪开。
哪怕没有杀人,他也不能再留在阜城,他满腹哀怨,却又无处说理去,只能认栽离开。过去,能看到季茵茵一眼就睡不着觉,如今——他连她一眼都不想再看了。
季茵茵冷漠地看着陈水离开,跟她示好的男人不少,她的心里,只有一条似锦前程。
陈水替她杀了韶灵,总算还有些价值。
“宫小姐。”
一只手掌,搭在季茵茵的肩膀上,她还来不及细想这是谁的声音,那人已然笑颜对着她,一脸明媚。
竟然是韶灵!
“你——”季茵茵面如死灰,心惊胆战。
“大清早的,宫小姐怎么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我今儿个气色不好么?”韶灵摸了摸面颊,双目璀璨发亮,笑的明艳。
季茵茵紧忙敛去眼底的惊诧愕然,心中气愤难消,陈水不但出卖自己,还欺骗她!
她淡淡笑道,神色温婉。“我方才在想事情,没见到你。”
“我受宫夫人之邀,到别院做客,今日特意没开灵药堂,早早就来了。”韶灵扬唇一笑,跟她并肩走入别院。
季茵茵瞥了她一眼,神色从容,姣好的面庞上依旧只有得体的笑。“母亲没跟我说,不过既然你来了,我很乐意陪你在别院里转转。”
“宫小姐不是很快就要嫁给侯爷了吗?为何还单独住在别院?”韶灵走入凉亭,俯身望着湖中的锦鲤,从桌上的糕点盘里拿了块甜糕,揉碎了往湖里撒着。
十来条金色锦鲤争先恐后,在水下抢夺着食料,韶灵深深望着,唇角的笑弧,越来越深。
季茵茵站在她的身后,面色掠过一丝惨白,轻声说道。“侯爷只是为了避嫌,把礼数做的周全。”
韶灵的屈膝在凉亭护栏后,整个身子探出更多,她伸出手去,仿佛想要触碰水下的锦鲤,眉梢眼底的洒tuō_guāng耀,夺人心魄。
季茵茵望着韶灵的侧脸,想来她便是以这般灿烂的笑靥勾引了素来淡漠谦逊的侯爷,韶灵非但没死,还精神抖擞地出现在自己面前,甚至对自己暗中挑衅!她胸口的怒气,越烧越旺,已然无法忍耐。
缓缓伸出双手,就要碰上韶灵的后背,眼看着就能把仇敌推下湖去,季茵茵的眼底尽是骄傲的神色,唇角暗中上扬——
韶灵就在落水的下一瞬,突地转身,一把扣住季茵茵的手腕,用力一扯。
噗通。
两人齐齐落水,湖中水花四溅。
季茵茵并不擅游水,在水中挣扎扑腾,没多久,发髻也歪了,脸上的胭脂水粉都花了,精美华服紧紧贴在身上,凌乱不堪。
“救命!救命啊!”
她在湖中不断起起伏伏,扬声呼救,还未喊上几句,又被湖水呛的面色发红,连连咳嗽。她环顾四周,湖中只剩下她一人拼死挣扎,而跟她一起落下湖中的韶灵,却完全不见踪影。
陈水虽然失了手,不过韶灵还是难逃一死。
季茵茵眼看着闻声而来的婢女,哪怕不会游水,她也笃定许多。
不远处,有一串细微的水泡由下而上,季茵茵毫不犹豫,在水下抓到衣裳一角,用尽全力将它按下,不让它浮出水面。
半响之后,别院的家丁将季茵茵救了上来,婢女脱下身上衣裳给季茵茵裹着,展绫罗听到风声,也很快赶来,嘘寒问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