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出形骸假像真,一丝牵动便精神。堪嗤鼓笛收声后,依旧当时木偶人。”━━易士达《观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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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德狠狠地一挥手中的皮鞭。
“你们可以不来报名参加乌龙院的培训,想参军报国,直接到官府的应征点就可以,但是来了,就不是你们说了算的。实话告诉你们,这里训练虽然严苛、苦闷,但经得起火炼,才是好钢!将来到了军中,就是带兵打仗之人,高升的机会比那些直接参军的强百倍。”
钢德用他那蒲扇一样的大掌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你们是第六批学员,老子是第一批学员,以前,老子也和你们一样,心里骂这帮王八蛋监考官,很是不服。但经过在乌龙院的打造,现在老子服了,因为我现在和以前相比,简直就是脱胎换骨。”
最后钢德向山路那边一指。
“想在沙场上当将军,引领千万大军杀敌的,就立刻给老子跑路。不想的,就不用在乌龙院训练了,直接把你们押到前线,充当廉价炮灰吧。或者在这里当下人,暗无天日的死去!哈哈哈哈…”
钢德的笑声未落,有一个身影就开始向山路方向跑步前进。
是诸葛浪。
当这几百名江湖人士寂静无声地听钢德咆哮完,都和一根根木头桩子一般矗立不动时,诸葛浪已经动了。
因为诸葛浪觉得钢德说的对。
所以,他第一个跑向山路,没有任何怨言。
如果,家国天下,是一盘棋,他,宁愿做一枚棋子,让这局大棋盘活,盘赢。
如果,江湖武林,是一出木偶戏,他,宁愿做一个人偶,让这江湖武林,变成他想要的样子。
在他身后,开始有陆陆续续的江湖武林人跑上山路。
在这里,他们要抛弃一切私心杂念,舍弃一切原有的个性和执念,才能完成整个学业生涯的试炼,脱胎换骨。
不管他们中的某些人,以前是多么赫赫有名,或者籍籍无名,在这里,都是新人,都是新兵,大家都在同一起跑线。
曾经的荣辱兴衰,都只是过往,如今,一切从零开始。
“慢点,慢点呀小阿浪,这、么快跑干吗?这样跑下去,会、会死人的你知道吗?呼呼…”
周泽桥气喘吁吁地跟在诸葛浪身后,已经渐渐要跟不上了。
“慢?你以为那个大块头是让你散步呢?看着吧,那些故意跑慢偷懒的,肯定会有好果子吃的。”
诸葛浪说完,不仅没有让周泽桥如愿地放慢,反而加快速度,向前疾冲起来。
“你们这帮菜鸡!居然这么慢?再他娘的慢,老子让你们跑上一天,别想吃饭了!……混蛋!跑最后的十人,你们今天夜里给老子跑一夜!……居然假摔?一会儿把你扔茅坑里让你吃*屎!”
山谷里传来了钢德无尽愤怒般的嘶吼。
“今天跑第一的,老子奖励你二点贡献点!”
钢德的话音刚落,就见跑在最前面的诸葛浪还未加速,身边就冲上来一个人。
此人一身秀气织锦丝绸,居然长得眉清目秀,手握一柄折扇,疾奔如风,清俊秀逸,端的一个高洁出尘的儒侠。
只见此人一边疾奔,一边侧头看了诸葛浪一眼,居然还向诸葛浪轻微点了点头,然后便一骑绝尘,超越诸葛浪,向前飞奔而去。
这怎么行?
诸葛浪哪容得有人超越他?于是,脚下加力,身形如风,便追赶了上去。
二人你争我夺,互不相让,且身后还有一大群如狼似虎的江湖武林人在呼天抢地的追赶,更是让他二人拼足了劲竞争起来。
此时天已微曦,周围的山景若明若暗,诸葛浪疾奔中,回首观望乌龙院的山门方向,广场上的篝火和院墙上的燃火之鼎还未熄灭,但已经离得太远,看起来就如萤火虫一般。
而这盘山路绕来绕去,居然兜兜转转绕了如此大的一个圈子,再绕回到乌龙院的山门,工程量也是相当不小。
当然,若是有人想偷懒,完全可以抄近路,投机取巧地做一次弊,但这山路都修在半山腰,下面便是滚滚江水,奔腾呼啸,而且,山坡下全是荆棘、碎石、陡崖,真是险而又险,还不如多跑几步路,更加方便。
所以,诸葛浪看到身后那群狼狈不堪的江湖武林人都是在互相追逐,根本没人敢去尝试弄虚作假。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在这漫长的山路上,隔三差五地就会看到有一个监考官藏在阴暗角落里,这要是被他们发现你作弊,嘿嘿,估计比那个仍捆在树上的江湖女侠还要惨。
方才被放火逼出宿舍后,在向山门外的广场上集结,路过那个捆在树上的江湖女侠时,诸葛浪看到那个女侠衣衫破碎,难以遮体,嘴里塞着不让她喊出声来的破布,显然是这个女侠是经历了凌辱。
但是,这又有何办法?
如果她当初选择接受规则,还可以在游戏规则内进行,虽然不敢说就毫无危险,但起码不会被这样公然凌辱。
被捆在树上的江湖女侠,活生生变成了一个人偶,只能任人摆布。
在这种情况下,诸葛浪想去救她都难。
想到这个可怜的女侠,诸葛浪在心里叹息了一声,继续狂奔。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现在在山路上狂奔的这些人,没来乌龙院报到学习前,哪个估计在一地都是横行的主,但是到了这里,自然有这里的规矩,有这里运行的法则,适者生存,盖莫如是。
作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