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霜凛凛匣上清,精气遥遥斗间明。”━━李峤《宝剑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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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深了,但周泽桥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已经找不到身边任何东西往对面的床上丢了。
鞋、臭袜子、衣服、油灯、扇子、蚊香,甚至连裤头都脱下来丢过去了。
要不是考虑快要入冬了夜里太冷,把被子也扔过去会把自己冻感冒了,周泽桥会毫不犹豫地把棉被也砸过去,让对面床上的诸葛浪停止他那如雷般的鼾声。
铁游侠也是被扰得睡不好,但他在黑暗中静静地躺在床上,脸上却写满了幸福的笑意。
这个徒弟收的好,真的是好!
这个不打不相识,这个曾经用诈使巧,并依靠蛮力把他绑到山上来的土匪徒弟,真的是一个好徒弟,是一个学武的好苗子。
连铁游侠自己都承认,就连自己当年都没这样刻苦地练功过。
人,往往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都容易,但真要去做时,可能往往达不到那个高度。
毕竟,人都喜欢走捷径,不喜欢走弯路,喜欢舒服,不喜欢遭罪和难受。
当前的训练强度,铁游侠可谓花样百出,很多都是他自己当年也没这样练过的,都是他臆想出来的,或者在多年的行走江湖过程中,从别人那里学来的,听来的。
但他就是想塑造一个能创造奇迹的人,一个能光耀师门的徒弟,一个能让他倍感欣慰的学生。
诸葛浪,没有让他失望。
即便有些仍是没有做到,或者差强人意,但,这个看着像是娇生惯养出来的富家子弟,没有任何的骄娇二气,而是默默地努力去完成,去拼,去闯,去超越。
有时候,连铁游侠都异常惊讶,一个人,怎么会能超负荷超极限地完成那些看似根本不可能的任务?
但是,诸葛浪确实是通过不懈的艰辛努力,基本都实现了。
这个过程的难度,可想而知。
而他,毕竟还是一个孩子。
一个正向着青年时期发展的少年。
他背负了承载了太多本不该是由他来承担的,或者是超额承担的东西。
当然,这并不是指训练,也包括他的理想,他的抱负,他所做的江湖梦,他心中所装的天下苍生。
那次的交谈,铁游侠本以为只是这个貌似忠厚,实则可能是很狡猾的少年的骗人谎话。
但是通过这些时日的接触,通过这个少年发了疯的去亡命般的训练,让铁游侠知道,这个少年所思所想和所说所做,都是在努力的践行着他的信念和目标,而不是空谈和欺骗。
“阿浪真的太累了。”
铁游侠轻声地在心里叹息着。
“刀之凌厉,大开大合,劈山砍岳;剑之锋芒,钉刺穿击,直透要害。故此,挥刀,是一个用刀之人的基本功。自今日起,利用一定时间,你要要练习挥刀,横挥,竖砍,斜撩,旋斩…不累计挥刀百万次以上,在刀法上不换其它练习方式。”
在山上一片林中空地,屹立在一棵参天大树的横枝上的铁游侠,从空中俯瞰下方地面的诸葛浪。
诸葛浪开始劈砍挥斩,每有动作不对的地方,铁游侠便在空中喝骂,以十倍之数惩罚他重新开始。
当天的挥刀练习刚结束,诸葛浪浑身是汗,还未喘息均匀,铁游侠便强迫他快速奔跑,跑向别一个空地。
这里立着十余个包着厚重铁皮的坚硬木头人,深埋在地里。
比寻常人还要粗壮的木头人,不仅天然的木料就坚硬无比,而且还用滚沸的桐油浸炸过,坚硬如石头,韧性如犀皮。
“打它们,不要留情。”
铁游侠平淡地向这些高大、粗壮的木头人一指。
诸葛浪想了想,上去就打。
“啊!”
诸葛浪疼得一声惨叫,退了回来,不停地甩动着自己的胳膊。
虽然他号称一身神力,但,力量的大小,不代表刀枪不入,不代表不知疼痛,这用力一击,受到的阻碍和撞击,顿时疼得他忍不住惨叫了出来。
“慢慢来,你现在是不可能打碎它们的。”
空中晃晃悠悠的树枝上,传来了铁游侠略带坏笑意味的指导。
“打、打碎它们?”
诸葛浪大惑不解,其他围观的人倒吸一口冷气。
“好了,别废话了,开始。”
铁游侠的脸沉了下来。
当臂疼腿痛浑身有淤青的诸葛浪走路都有些变形时,只听铁游侠一声断喝:
“跑!”
诸葛浪和众山贼土匪便直接愣住,却见铁游侠轻飘飘如一片秋叶从树上飘落,向山下的毒龙江一指,然后新近时间用树藤做的鞭子便挥了起来,诸葛浪见势不妙,撒腿就跑,却仍是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鞭子。
待周泽桥和众山贼土匪也气喘吁吁地跑到毒龙江边时,看到诸葛浪正在湍急的河流里挣扎。
这毒龙江是诸葛浪曾经带队去考察的怒龙江的一条支流,江水湍急,向南奔腾而去。
江面上,被铁游侠像拉浮桥一样,从东岸的粗大立桩上拉起一根同样是粗大的绳子,一直连到江西岸,粗大的绳子上缚着十几个竹笠,在湍急的江面上浮浮沉沉,被水流冲得飘飘荡荡。
诸葛浪扑腾着费了好大的力气游回岸边,浑身水淋淋地爬上岸,在众山贼土匪的眼里,真是名符其实的落汤鸡、落水狗。
“继续冲!”
铁游侠面无表情。
诸葛浪便甩了甩身上的水,冻得哆哆嗦嗦,然后跑离开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