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白是大学的时候开始写作的。
最初的时候,她喜欢武侠,快意恩仇,喜欢魔法,神秘绚烂,喜欢玄幻,多姿多彩,甚至喜欢军事历史,所以一开始她就选择了男频。
13年,恰逢玄幻盛世,废材流空降,且异军突起。
那一年可以说是男频最好的时候,但对柳白这样的小白兼女作者,却并非那么友好。
网络本就是恶最好的滋生土壤。
刚刚18岁的她,在那一年见到了太多的恶意。
质疑、嘲讽、无脑喷……甚至是人身攻击,硬生生把她从一个玻璃心,千锤百炼成了现在的没良心。
六年过去了,很多她早以忘记,也早就可以做到无视,只是看着眼前的文水儿,柳白忍不住会想,如果当时,在漫天的恶语中,没有那如同星星之火般的,全天底下最可爱的读者的一两句鼓励和支持,现在的她又会是什么样子?
可能她会长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但好在,有人对她释放了善意。
所以现在,她也想对别人释放善意。
只是恰好,眼前需要善意的人是文水儿。
司徒彦让大家原地休息五分钟,然后拉着文水儿讲戏。
可他也不想想,对一个被凶哭的女孩子,他这种凶巴巴的教学方式能有什么用!
文水儿下意识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葛思云,期望这位之前温柔给他们讲戏,让他们不懂就问的编剧可以帮帮她。
可葛思云明明看见了,却装作不知的走开了。
葛思云也是第一次跟司徒彦合作,是噤若寒蝉党的一员,哪里敢触司徒彦的霉头,当然,更主要的是为了文水儿?没必要!
文水儿都绝望了,第一次萌生是不是不该进入演艺圈这个念头。
挨骂,丢人,搞砸的焦急和委屈,这些她统统可以自己整理,可唯独……为什么要让哥哥看到她这么糟糕的一面啊!
柳白根本就没有想到,最让文水儿崩溃的只是某人的存在。
“彦导,这里交给我,你让大家先出去。”
就在文水儿都要泪奔了的时候,一道天籁之音从天而降。
这是……天使啊!
文水儿仿佛看见一道圣光朝着自己走来,婆娑的泪眼里都浮现了虔诚之光!
而在剧组老工作人员眼中,柳白此时脸上就写着四个字。
左边,勇士!
右边,赴死!
啧,在彦导训人的时候往枪口上撞,这不等于打着灯笼上茅坑么!
确实,司徒彦最讨厌教训人的时候有人说情!
他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但是,剧组只能有一个发声人,导演的权威不容挑衅!
否则今天这个人做错了事有人说情他宽恕,明天那个人做错事有人说请他要不要原谅?今天张三的面子给了,明天李四的面子能不给?
尤其是面对资方,退一步,底线就没了。
所以在有声音插进来的一瞬间,司徒彦的怒火蹭地一下就更加高涨了,然后……
然后就没然后了。
柳白那张似乎永远冷静的面孔,比南极万年不化的冰山还管用,滋溜一管冰水就将他的火全部浇灭。
“啊?”司徒彦愣了一下,像是老旧的收音机卡壳。
柳白隐晦的扫了一圈四周,小声提醒,“让无关紧要的人都出去,人太多了,她压力太大。”
司徒彦咂吧了下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第一场戏,全剧组围观是他默许的。
司徒彦师从自家老头,一向信奉强压之下出奇迹。
用他家老头的话就是“表演表演,不豁出去不要那张脸怎么演出骨子里的东西?”
能对着这么多双眼睛不要脸,对着镜头自然更不在话下。
但司徒彦没跟柳白解释,不是因为是她,而是这会儿冷静下来的司徒彦也想起来文水儿只是个新人,既不是老头手上见惯大风大浪的老戏骨,也不是他以前用的那些老油子。
可文水儿不知道啊!
吃瓜的工作人员也不知道啊!
大家就看见柳白走过去说了两句什么,刚才还嗷嗷狂吠的二哈就被顺毛了。
顺毛了。
顺毛。
顺!
这哪是主编剧?这分明就是最佳驯兽员啊!
“啧,谁跟我说网上的八卦不可信的,这你说没jq?老资信了你滴邪!”
“爱情使人盲目,彦导这样的都能拿下,这主编剧有点厉害啊!”
“呵,一来就破坏规矩,咱们这剧组,离乌七八糟也不远了。”
“心疼思云姐。”
“那岂不是说,彦导把人抢回来了?”
……
“都没事儿干是吧!一个个的,该干嘛干嘛去!”
司徒彦拿着喇叭一声吼,众人做鸟兽散。
他们在中间拍摄,其实听得并不真切,但苏酒不一样,置身人群的他听得清清楚楚。
思忖片刻,苏酒主动离开了公寓景。
而此时,文水儿却没注意到苏酒的离开,因为柳白恰好开口了。
“你试镜的时候给我的印象很深刻,瞬间入戏,虽然表演青涩了点儿,但有林若初的感觉。这段戏比你试镜的还要简单,是因为太紧张了吗?”
她的声音这一刻特别柔和,语速不快不慢,有一种很抓人耳朵的韵律。
文水儿一下子就被她从那种崩溃中带了出来,这种被人肯定的感觉,失去过才懂得珍惜。
“有,有点儿。”文水儿小声道,下意识避开了柳白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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