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接学生的不是前几天的教官,而是专门从射击训练场专门赶来的教官,他们训练有素,在各班辅导员的配合下,很快就将队伍整理完毕。
“报数!”各位教官声音嘹亮。
“一、二、三、四、五……”同学们以班级为训练单元,一个接一个如击鼓传花般报数,声音层层推进,像海潮一样一浪推一浪。
“报告总指挥!队伍集结完毕!请指示!”一位教官跑步上前,敬礼,向着长官报告。
“出发!”总指挥指示。
同学们拎着马扎凳一个个跳上汽车。
又是一声哨声。紧接着,一辆辆军绿色卡车拉载着94级新生从公寓楼下驶出,驶向遥远的射击训练场。
那是一个神秘的地方,是一个让张琰憧憬过的地方,自从副校长方昌平在军训典礼上说过有轻武器训练以后,他就一直期盼着这一天的到来,如果能端起真枪射击,会是多么威风神气!汽01班32个男生哪个不想扣动扳机?
如果能端着真枪照张相,张琰一定会把它珍藏一辈子,肯定会先给唐诚寄一张,让他见识见识真家伙,那可比他小时候的自制火枪好玩多了。
透过329寝室的窗户看着渐行渐远的军车,泪水模糊了张琰的双眼,在空荡荡的寝室里,他觉得自己好孤单,就像是被整个世界抛弃了,遗忘了。直到彻底看不见军车的影子,他才觉得自己的小腹还隐隐作疼,就一头扎倒在床上,轻轻地啜泣起来。
内务训练、部队常识、基本战术、轻兵器使用……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洛明工业学校的军训按计划进行着。不知军训活动领导小组对汽01班的教官是不是进行了批评,他与学生之间的关系非但不曾改善,双方的矛盾反而一天天加深。
这天凌晨,突如其来的紧急集合训练过后,同学们回到寝室睡意全无。这段时间的军训和集体生活,让大家越来越熟悉。
公寓熄灯后,在329寝室里,大家先是从这个粗俗无知的教官说起,聊着聊着,也就回忆自己童年趣事,甚至,说起了自己干过的“坏事”。
原来武军强、张琰和田庆文是岚莱省老乡,他们又在同一寝室,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没几天工夫他们就成了熟人。大家正在聊天,武军强不管礼貌不礼貌,就直接插话。
武军强说:“你们说的那都是毛毛雨,我小时候邻村有个缀学的傻大个,不知从哪弄了把气枪,成天打村民家散养的鸡。几声枪响后真是鸡飞狗跳,母鸡咯哒咯哒到处乱飞。不过那个傻大个脑子里有水,是个二愣子货,后来被人给打死了。死的很惨。”
公寓的灯已经熄了,武军强这话听上去让人有点毛骨悚然。
“这怂娃从小脑子笨,没上几天学就不念书了。他家穷的叮当响,他5岁时他妈跟人跑了,他和他爸俩一起过,他爸给人家看金矿。他是个傻大个,有一次他跑到矿上去玩,几个农民正在滋事,说拉矿石时把他们的麦苗给碾成了路,让矿主赔青苗。傻大个他爸跟人家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然后就开始撕扯。”武军强说,“这时,傻大个突然从门房冲出来,那时他才十五六岁,但个子和身板怎么看都像个大人,面相也老。他见那些农民撕扯和殴打他爸,就二话不说,捡起半截砖把一个农民打得头破血流。”
同学们都不说话,他们觉得这个故事有点,但听的却很投入。
“接下来,人家就冲上去打傻大个,他毕竟还是个娃,被三五个农民追着打,砖头和铁棍雨点般往身上落,顿时,傻大个浑身是血,哭声连天,四处逃窜。他爸在后面追着哭喊着说,别打了!别打了!他还是个孩子,他不是矿上的。那几个农民哪里听得进去?他们叫嚣着说,今天非卸掉这崽娃子一条腿不可,就这样,他们左右夹击,打得傻大个屁滚尿流,拉着哭声四处乱跑。”
“后来了?”同学就像在听武侠评书,问。
武军强讲到了带劲处了,索性一骨碌爬起来坐在床上说:“说来也巧,傻大个腿长,跑得快,他慌慌张张冲进了附近一家金矿的门房,房子里几个人正在吃西瓜,见一个血人闯了进来,吓了一身冷汗。身后追喊声越来越近:‘这崽娃子进房子了,你这边,你,那边……’那个农民说着就追到房门前,他们手里依旧操着家伙。”
同学们被他带入了当时的场景,大家都关注着傻大个的遭遇。
“傻大个心跳得都要蹦出胸腔,从额头流下的鲜血已将双眼糊住,他一把抓起沾满西瓜汁的抹布,擦掉眼睛上的血迹,把抹布摁在血口子上止血。外面是气势汹汹的‘要卸腿’的叫嚣声。”武军强说。
“我的天呐!这简直就是黑社会么!”上铺的赵利阳感慨道。
武军强说:“傻大个突然发现,西瓜下面躺着一把半米长的弧形西瓜刀,上面还趴着几只苍蝇。这时,那几个村民突然冲了进来,一个农民手里的铁锹重重地落在了傻大个左肩上,傻大个的骨头都被打断了,他发出撕心裂肺地惨叫。也就是在这时,傻大个右手慌乱地操起西瓜刀,猛地朝那个农民砍去,铁锹落地,如注的血喷了出来……傻大个像一头凶猛的野兽,狂吠着,冲出去见人就砍……血在飞溅,哭喊声震天。”
同学们完全在听一个江湖。此刻谁也没有睡意。但听到这里吓得他们心都在颤抖。
武军强讲述的的确是一个江湖。这个江湖地处陆风东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