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宛如“噗嗤“一声笑了,她看着眼前的张琰,突然觉得他居然这么健谈,有点像个演讲家。
她说:“其实,我不是非得让你提热水瓶,只是想看看你对我的意思能不能意会,谁知,你居然这么愚笨,愚笨啊,真是个榆木……”
“榆木脑袋!”张琰赶紧接过她的话。这次,她们同频同振,同时说出了这四个字。
然后都会心地笑了。
“宛如,以后我就每天都看你的眼神,会你的意,如果你冷了,我就找个炉子给你取暖,热了,我就找块冰给你解暑。就像被遗弃的后稷一样,总会有神灵保佑。”张琰说,“在我们后稷乡要说谁有福气,都拿后稷的传说打比方。”
胡宛如静静地看着张琰,心头渐渐平静了下来。
她仰望着天空,银盘一样的月亮是那样的圣洁,连一丝云都看不见,珍珠一样的星星密密匝匝铺在天空。月光泄在潮湿的墨绿色藤叶上,藤叶像抹上了一层薄薄的油,泛着柔柔的光泽。一阵阵风吹来,还有些许多凉意。
“这几天你们作业多吗?”胡宛如问。
“现在全是专业课,除了数字就是公式,除了公式就是原理,无聊透了。”一提到学习张琰就没有了兴致,“今天我们还去做了一个实验,其实就是让大家在实验室参观显微镜,就是机械加工特别是精加工时用的那种检测显微镜,老师教我们怎样维护和保养检测显微镜。”
“那还挺有意思。“胡宛如说。
“有啥意思?我就只学会了擦显微镜。”张琰说,“这学期我们还有制图课,什么俯视图、侧视图,把我都看晕了。”
“要好学制图就得学好立体几何,诶,我爸爸的制图可好了,他天天都在书房里画图,有时会熬到深夜。我小时候看不懂,但他画的每一根线条跟印出来的一样,漂亮极了。”胡宛如说,“这学期我们也有制图课。”
“是《机械制图》吗?”张琰问。
“我们只学一些基本知识,不像你们机械类专业学得那么深,我们以后要搞炸药研发,要是连炮弹导弹的外观都看不懂,那可怎么行?”胡宛如说。
“你们的专业真威风?”张琰说。
“其实,机械制造和汽车制造也是非常了不起的专业,我们的炸药就算再厉害,也是不可能单独存在的,它必须得依靠炮壳和导弹壳,而这些都离不开机械加工。这些炮弹导弹也是不可能自己跑到战场上的,它们必须依靠重型汽车才能完成运输。”胡宛如说。
“要把一枚导弹发射出去,绝对不是研发炸药这么单纯,需要方方面面的协作,除了我们学校的这些专业,还需要信息技术和远程控制,要不,就算战士坐在炮车里或者坦克里,他们接不到指令又怎么能发射炮弹?如果前方的侦察任务没完成数据采集,指挥官又凭什么发出发射导弹的指令?”胡宛如说,“所以,对于战争而言,每个环节都很重要,没有哪个环节威风哪个环节不威风一说,只有打了胜仗才算威风!”
胡宛如讲得头头是道,张琰顿感自愧不如。兵工厂的子弟就是不一样啊。
不知不觉他们聊了很久。美丽的夜空与美丽的校园遥相呼应,他们像是置身在一个童话的世界里。
长廊里已经没有学生了,一阵风吹过,胡宛如不禁打了个冷颤。
“你冷吗?”张琰问。
胡宛如双手抱臂,两条腿弯曲着依旧坐在水泥连椅上。“嗯。”她点了点头说。
长廊前不远处就是教学楼,晚自习已经放学很久了,教室的灯已经一盏盏熄灭了,长廊也变得有些暗。
“你等我……”突然,张琰说完这话,撒腿朝教学楼跑去。
“哎,你什么去?”胡宛如冲着他的背影喊,可他似乎根本就没听到,反而跑得越发快了。
这会学校开水房已经关门了,他们注定打不到热水了。张琰的背影消失在教学楼里了,在空荡荡的长廊里胡宛如独自寂寥地坐在那里。
几分钟后,张琰气喘吁吁地从教学楼跑来,他手里拿着饭盒里的隔层,放在她面前冰冷的大理石连椅上,然后,神秘地从衣兜里掏出一块脱脂棉和一小瓶无水酒精。
他把跟变魔术一样,把酒精倒进饭盒隔层里,然后,将脱脂棉搓成粗粗的线浸泡在酒精里,接着,又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打火机,将棉线点着。
微弱的淡蓝色的光在胡宛如面前摇曳着。
“脱脂棉和酒精是今天做实验剩下的,饭盒隔层落在教室已经好几天了。还好,我下午刚买了打火机,本来是等晚上寝室熄灯后点蜡烛用的,没想这会还给派上用场了。”在微弱的火光之下,胡宛如能看到他的额头上还有一层细密的汗珠。他说,“这样就不冷了吧。我刚才不是说过如果你冷了,我就找个炉子给你取暖。”
静谧的长廊里只剩下他们俩个了,看着微微扑闪着的光亮,胡宛如感动极了,她想说什么但终究没说出一个字来。她看看灯火,又看看张琰,嘴唇微微抽动着,一边笑一边流泪。
上课,下课、晨跑、课间操……洛明工业学校的生活每一天都在重复着,新学期刚开始不久,离期末考试还早着呢,同学们的状态也都渐渐松驰了下来。张琰继续忙活起上学期还没做完的事情。
在悬挂着“21世纪靠电脑不靠人脑”的标语和摆放着苹果386的电脑学校里,一说话嘴边就粘着唾沫的胖男子费校长,成了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