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萱使劲掰着他的手,咳嗽声不断“我死后…自当…与夫君同…葬…怎会…轮得到你…你这个…杀人…凶手…”
高湛听了这话,彻底崩溃了,慢慢松开了手,瘫坐于桌案边,伏头痛哭。
“鲁灵儿…我恨你…”
“咳咳~~”令萱喘着大气,哼道,“我不是鲁灵儿,我叫陆令萱~~”
“陆令萱~~”高湛慢慢抬起头来,泪眼迷离,一抬手,从腰间拔出宝剑,递到令萱面前,“对不住,我把你害成这样,还有什么资格恨你?是你该恨我才对,陆令萱,拿着这剑,杀了我!!”
令萱拿着宝剑,重如千斤,心里也悬着一块大石头,几乎要把她压垮了。
高湛指指胸膛,又指指喉咙,惨烈笑着。
“这儿,或是这儿,快刺进来,为死去的孩儿报仇,快啊!”
令萱却发起抖来,节节后退!
此时,只要将宝剑刺进高湛的心房,或是喉咙,他必血溅当场,一命呜呼,足可以平息她的怒火和仇恨!
可是为何,她却下不了手,为什么?
高湛一咬牙,抓起剑尖便刺入了自己的胸膛,一股血渍很快便渗了出来。
“不~~”令萱大惊失色,下意识地抽出剑来,忙扔到了地上,又弯下腰来,紧紧捂住高湛的伤口。
高湛欣然一笑,顺手把她搂入怀中。
令萱想要挣脱,但不是抗拒,而是想要叫人赶紧送金创药来。
“殿下…快传大夫来…”
高湛却紧紧的搂着她,双唇在她脸上吻个不停。
“不用怕,我只是吓唬吓唬你,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还在不意本王?”
“殿下…你怎会拿自己的性命当儿戏?”
“无妨,只是一个小口子,若你再说恨我,我便将宝剑刺进心脏里去!!”
“殿下…”
令萱心中的恨意全无,所有的埋怨与苦痛,又被高湛的情意化为灰烬…
…………………
清晨时分,荷儿来了。
令萱视若无睹,只是自顾自地给骆提婆洗脸喂食。
荷儿哭丧着脸,吱唔道“姐姐…还是让我来照顾提婆吧…”
“啪~”
令萱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你这不知好歹的奴婢!!”
令萱象换了个人似的,脸上一脸鄙夷,眼中寒光直现,遇则凝霜。
荷儿嗫嚅着双唇,掩面而泣。
骆提婆见状,愕然又懵懂地问道“母亲,不打阿姨…”
令萱抱起儿子,冷笑道“母亲把她当妹妹,你把她当阿姨,呵呵,她却在背后捅刀子,要我们娘两的命!提婆,看清楚这副嘴脸,这辈子,都别忘了!”
骆提婆傻呼呼地看看二人,一脸茫然。
荷儿抹着泪,哽咽道“是我错了…我不该出卖姐姐…姐姐要我怎样,才肯解气?”
“你离开王府,从此我们不再相见!”令萱决绝又漠然。
荷儿摇摇头,苦笑道“姐姐,我愿意用一生服侍姐姐,赎清自己的罪过!”
“不必了,事到如今,我不会再相信你的,你赶紧走,不然,我必不让你好过!我重回王府,必定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害过我的人,我一定会加倍奉还!”令萱咬牙切齿,字字句句从齿缝中迸出。
荷儿见她面目全非,眼中掠过一丝胆怯,却伸出手指,解开身上衣衫。
令萱一愣,忙伸出手来,捂住儿子的眼睛。
“你做什么?”
荷儿将衣衫退到腰间,露出一身的伤疤。
“姐姐,看在我这一身伤疤的分上,还不肯原谅我吗?”
令萱怔了怔,上下打量,“这伤…怎么来的?”
荷儿望着令萱,惨然笑了笑。
这是当初同入掖庭之时,姐妹二人同甘共苦的证据啊!
那掖庭令极为变态,折磨令萱,是荷儿挺身而出,让她自己受罪,才让令萱恢复了自由之躯啊!
难怪荷儿会使个反间计,怂恿高湛杀了掖庭令,她不仅是想为令萱保住秘密,也是因为她自己对掖庭令的仇恨啊!
刹时,令萱明白了一切!
“是掖庭令?”
荷儿吞着泪,缓缓点了点头。
“你受苦了…你怎么不早说…”令萱缓缓给她拉起衣衫,泪水沾襟。
荷儿握住了令萱的手,缓缓说道“姐姐,你肯原谅我了…”
令萱抚着荷儿,点点头“好妹妹,我当然原谅你了…不过,有个更好的去处…”
……………
这个更好的去处,是皇宫!
不过,这一次,不是掖庭局,而是皇后的含光殿。
令萱将荷儿引荐给了皇后,替代女史一职。
“嗯,不错~”李祖娥看着荷儿执笔落字,一板一眼,很是端正,赞赏道,“萱儿很有眼光,能引荐你这样的人给我,我很满意!”
荷儿小心翼翼,恭谨答道“奴婢自小和我家夫人一起长大,她读过的书,我也读过,她会写的字,我也会写,皇后若不嫌弃,奴婢愿意侍奉皇后左右,为皇后分忧!”
李祖娥笑了笑,点点对,道“我怎会嫌弃?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我正发愁,她走了没人助我协理后宫,你来了,可是称了我的心了!很好,从此,你便是我的新女史大人了!”
荷儿激动万分,伏地而拜“谢皇后信任,奴婢此生愿做牛做马,报答皇后的恩情!”
李祖娥愣了愣,没想到荷儿会把自己放在如此卑微的地位,足可见,她与令萱骨子里的差别。
“不必如此,做好本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