掖庭狱,关押宫中罪人的牢房。
令萱从荷塘逃脱,免于一死,不用去给仁德皇后陪葬,却终究还是没能逃脱高洋的淫威,重新获罪,被关押起来。
高家人,再一次让令萱陷入绝境!
我真的会被处死吗?
提婆我儿,我死了,你该怎么办?
血海深仇,一丝都没有报,高家人,我一个都还没有杀,我陆令萱有何颜面去地下见夫君,见父亲?
若那日,我直接掐死高纬,杀一个算一个,好歹也有个借口安心赴死了…
哦,不,我怎能杀死他,他还是个孩子,与自己又是那般亲近,就象自己的儿子一样…
令萱的心都碎了,几近崩溃…
有人拿着扫帚前来打扫牢房,正是被贬为杂役的崔公公。
“崔大人?”令萱透过栅栏,认出了他。
崔公公瞟了她一眼,没有理睬,继续打扫。
令萱站起身来,靠在栅栏上。
“崔大人,奴婢真的会死吗?”令萱伸出手来,想要抓住崔公公,象是要抓到救命稻草一般。
崔公公叹了口恶气,没好气地说道“死活都由天意吧!我已是最卑贱的奴婢了,又怎知天子心思?都是你害我的啊,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对不住,都是奴婢的错…”令萱愧疚难当,啜泣起来,身子软了下去。
“嚎什么?又没死,哭什么丧?”有女狱卒走了过来,骂骂咧咧,又指了指里面的小屋子,对崔公公说道,“把里面打扫干净,别碍着老娘喝酒!”
“是,是,奴婢这就去打扫……”
崔公公点头哈腰,拿着扫把往里面走去。
…………
大殿内,皇帝正在参阅奏章,醉心于国事。
有太监入,禀报道“陛下,常山王求见!”
“让他进来~”高洋摆摆手,信口说道。
高演走了进来,拜道“臣弟拜见陛下!”
高洋放下手中折子,笑道“又没有外人,兄弟之间,不用生分,三弟,坐!”
高演圆滑,左右逢缘,是以高洋对他颇为亲密。
“谢二哥!”高演躬身入座,坐于高洋对面。
高洋看了看高演,琢磨着他的来意。
“有话就说吧~呵呵…”
高演满脸堆笑说道“听闻湛弟被二哥禁足,不知还会受到何等惩处?”
高洋哼了一声,瞥了高演一眼,答道“我还没想好!”
高演思索半晌,说道“他违背二哥意愿,私救宫婢,确为欺君之罪,按理,何等惩处都不为过,可他对这宫婢,钟爱有加,早有意纳她为妾,生死关头,才做了这等傻事,还望二哥看在兄弟情分上,从轻发落吧……”
高洋哼哼连声,指着高演骂道“你心疼他这个弟弟,可有曾顾及我这个二哥的颜面?我初登帝位,怎能不立天子之威,他倒好,说救谁就救谁,横行于皇宫,我这个皇帝的脸皮往哪搁啊?”
“二哥息怒,据臣弟所知,是湛弟求了那宫婢好几回,她才答应了湛弟,愿意嫁给湛弟为妾,谁知二哥却下令让她殉葬,让一桩美事突然变成惨事,湛弟怎能不急呢,他不愿意辜负彼此的情意,更不愿意让心爱的人去死啊,为了命中所爱,铤而走险,也是人之常情啊!这等感天动地的事,臣弟只在典籍书册,轶事传说中尚有听闻,二哥难道不为之动容吗?”
高演不厌其烦,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谆谆劝慰。
高洋嘿嘿一笑,答道“动容,怎不动容?纡尊降贵,求一个卑贱奴婢,可笑之极!高湛的心思,我明白,不过…我偏不让他如愿…”
“二哥…这…”高演白费了这些口舌,好不失望。
高洋面色变得凌厉起来,冷冷说道“我耐着性子,听了你这些话,算是给足你面子了,高演,你回去吧!”
高演尴尬万分,意犹未尽,嘟噜道“二哥…”
“怎么,非逼我翻脸不成?”高洋一拍桌子,怒目相对。
高演一怔,才知道如今的二哥早不是二哥,已是高高在上的皇帝。
“是,臣弟告退了…”
高演说着,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
长广王府,侍卫千人,手持兵器,把守着大门,但凡有可能出入的侧门矮墙,都被侍卫们守得牢牢的。
这里,也已然成了一处牢房。
胡王妃坐于长榻,抱着二儿子高俨,喂着糊糊,一脸的焦急。
她生下高俨便让令萱哺乳,自己的奶早停了,如今,令萱走了,只好用这没有营养的面糊糊哺育。
“天杀的高洋,也不派个乳娘来,存心饿死我的俨儿吗?”胡王妃眼中含泪,口无遮拦,骂起了皇帝。
高湛焦头烂额,面色灰暗,望着妻儿们,一言不发。
蔓弱劝道“王妃谨慎些,这话传到皇帝耳中,可了不得…”
“我呸~他便是在我面前,我都不怕!!再这么下去,有个什么好歹,我一定找他拼命!!”
高湛吐了口恶气,说道“饿不死的,穷苦人家的孩子,不都吃面糊长大的!!”
二公子高绰捧着碗过来,说道“让俨儿弟弟吃我的肉羹吧…”
“拿开拿开,俨儿才多大,能吃这些?”胡王妃很不耐烦地说道。
高绰扫兴地把碗端走,和高纬置于同桌,边吃边玩了起来。
那桌子边,还有一个孩子,便是令萱的儿子骆提婆。
三个孩子年纪相当,自然能玩到一块,如今,骆提婆会说话,也会走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