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今年已经有接近三十岁了,长得胖胖的,十分有福相,体重起码有两百多斤,下巴的肉层层叠叠,他双眼又长得细长,一笑起来就眯成了缝,几乎消失在层层肉褶子中间。
他穿着非常随意的宽大绒袍,头发胡乱梳了个髻,凌乱的发丝散落下来,显得整个人十分不羁,举手抬足间,袖子上还若隐若现地露出墨汁印子来。
他对太子的到来似乎觉得又意外又开心,一听到守门的人报信,就颠颠地跑来了,若不是驻在前院的御卫们阻拦,他就要扑到门上来。等到太子走到他面前行礼时,他还一把搂住太子,把后者整个抱了起来:“好弟弟,你来看我了?这都半年没见了,怎的瘦了这么多?你没有好好吃饭么?”
太子平日总是摆出小大人的架子,忽然被当成了孝一样,让哥哥抱了起来,双脚腾空,小脸不由得再次涨红了:“大皇兄!快放我下来!”
大皇子乐呵呵地照做了,但还是搂着他,一脸关心地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父皇先前明明说过,每个月都要带你来瞧我的,可这都半年了,你没来,父皇也没来,如今你好不容易来了,却又瘦成这样,可是有人欺负你了?”
“这事儿说来话长。”太子板着小脸道,“大皇兄,咱们进去说话,弟弟有事儿求你帮忙呢!”
大皇子露出惊讶的神色:“这世上还有事是我能帮得了你的?”说着拉起太子的手就要往里走,忽然停下脚步,往前院里站着的一堆人看了看:“这些人瞧着面生,都是谁呀?”又认出了老罗,笑呵呵地道:“你不是罗侍卫么?我记得你一向是跟着父皇的,怎的如今改在弟弟身边侍候了?”
老罗笑笑,恭谨行了一礼:“见过大皇子。”石明朗轻轻碰了一下正在发呆的周仕元,两人忙也跟着行礼问了好。
苗侍卫还在发呆。他一路上没少问太子和老罗,准备到哪里去。但无论是哪一个,都只告诉他是个安全的地方,却没提是大皇子的住处!大皇子是谁?废后罗氏之子,废后罗氏曾经差点儿害死了皇后娘娘,又确确实实地害死了皇后娘娘的长子,已故的二皇子。太子的同胞亲兄长!明明是死仇,太子怎会在面临危险之际,找上了大皇子?这不是羊入虎口么?!
若他早知道是这样,一定会劝阻太子的!都是老罗糊涂,太子年纪还小呢。能懂得什么?老罗怎能由着太子胡闹?!
他没有行礼,他身后那些御卫也跟着不动,倒是青云一直站在边上。有些不明白他们这是做什么,但为了不引人注目,她倒是对大皇子行了一礼。不过由于大皇子所有注意力都在太子身上,只扫了她一眼就作罢,怕是心里还以为她是太子身边的宫女呢。
太子向大皇子介绍众人:“弟弟刚从行宫回来,罗侍卫与石、周二位侍卫是从京城过去向弟弟报信的,剩下的人则是弟弟身边的御卫,而这一位姑娘……”他顿了顿。“据说也是位宗室,她住在父皇在京西的那个庄园里头,父皇好象已经把那个庄园赐给她了。”
大皇子怔了怔。深深地看了青云一眼。青云不由得有些紧张,她不知道大皇子是否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愿他不知道吧。说起来她跟大皇子之间的直接恩怨还要再深一些,太子出生的时候,大皇子早就已经失势了,废后罗氏与罗家人也都死绝了,不象她,因为出生后被偷龙转凤,间接造成了废后罗氏的倒台。
大皇子只是看了青云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就笑眯眯地拉着太子进正院去了,自有人来安排其他人到一旁的厢房休息,送上茶点,然后便撤了下去。
青云一边喝茶,一边打量周围的建筑和环境,估摸着皇帝对大皇子挺关心,这屋子修得比她庄园里的宅子好看,院子里种的也都是珍稀的树种。忽然间,苗侍卫就对老罗发难了:“罗侍卫,你这是何意?!太子要来找大皇子,为何你不加劝阻,甚至没在我等面前提一提?!”
老罗抬了抬眼皮,端着茶碗的手动都没动一下:“太子殿下为防消息走漏,不许我告诉人,我又怎能违令?况且,提了又能如何?结果还不是一样?”
“这怎么会一样?!”苗侍卫怒了,“若你早些告诉我,我一定会劝阻殿下的!”
老罗一哂,没有回应。苗侍卫见状更生气了,一把揪住老罗的领口就要大骂,旁边的石明朗插嘴了:“苗侍卫仔细些,我们头儿算起来官职还在你之上,你要动手之前,是不是先掂量掂量?!”
苗侍卫冷笑:“如此不忠不义、只会拍马奉迎的小人,我打他还需要掂量么?!”
老罗哼了一声:“我不忠不义?只会拍马奉迎?我看是你不忠不义,太子殿下无论说什么,你都只会反对吧?”
苗侍卫一愣,旋即涨红了脸:“你胡说!我只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太子殿下犯错,才会直言讲谏的!”
“好个直言进谏!”石明朗板起脸道,“太子殿下说,行宫的守卫有问题,你说是太子多心,结果如何?!太子殿下说,行宫侍候茶水的宫女行动诡异,赶紧换人才是上策,你说那宫女一向小心侍候,还说太子殿下疑心太重,御下也不够宽和,结果如何?!太子殿下说,小王形迹可疑,恐怕是内鬼,你说他素来忠心,是太子冤枉他了,结果又如何?!你倒是说说,你哪一回是直言进谏的?若不是太子殿下知道你忠心可信,我还觉得是个内鬼,才会一再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