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宝被砸得懵了一下。
这颗臭鸡蛋来得毫无预兆,别说几个小黑蛋没留意到,就连一旁的茯苓与紫苏也万万没料到。
也是近日府里出了点事——俞邵青与赫连北冥拌嘴,一不小心提到铁蛋,让老夫人给听见了。
老夫人得知自己在乡下竟然还有个小乖孙,急得不行了,非说要见他,还让下人把她的东西收拾了,她要亲自去找他。
这可把赫连北冥和俞邵青吓坏了。
别说她老人家上了年纪,吃不了舟车劳顿的苦,便是能吃,可眼下大周正值冬季,千里冰封,万里飘雪,这么一路折腾过去,大老爷们也给脱层皮了。
老夫人想铁蛋啊,为这事儿,府里上上下下着急坏了,因此没功夫去理会民间的传闻,不知外头早已传出大帝姬的身世,以及大帝姬克了女君府的事。
若是知道,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放几个小家伙出门的。
平日里来来去去,不知走了多少次,一次意外也没有,这回就让个不知打哪儿来的小乞丐砸了大宝一脑袋。
臭熏熏的蛋液糊了大宝满脸。
大宝难受。
小宝也难受,看着大宝道:“好痛痛!”
紫苏忙拿出帕子,给大宝擦头上的脏东西。
大宝不会说话,也不爱苦恼,二宝小宝受了委屈还能哭一哭,他就只能吞进肚子里。
紫苏心疼坏了,一边擦,一边朝另一头望去:“谁干的呀?这么不小心!”
巷子口的几个小乞丐冲几人做了做鬼脸,又自裤兜里掏出臭鸡蛋来。
一贯温顺的二宝气得跺脚脚:“不许砸!”
小宝叉腰,怒瞪道:“再砸我放蛊蛊咬你们!”
啪!
又一枚臭鸡蛋砸了过来。
这次没砸中,让茯苓用伟岸的身子挡住了。
原先见是几个半大不大的孩子,紫苏与茯苓以为是他们玩闹失手,尽管生气,却没想着真给他们什么教训,这会儿他们变本加厉,二人方知他们并不是无心之失,而是有意为之。
紫苏气得牙痒痒:“茯苓,你去捉了他们!我倒要看看谁家的孩子这么缺德!”
茯苓赶忙跑去捉人。
那群小乞丐却狡猾得很,见大人来了,撒腿就跑!
可他们哪儿跑得过茯苓?不过三两步便让茯苓追上了。
茯苓也没打算就地把他们怎么着,就想训一训,问是谁让他们干的,为何欺负她家小公子,却不料,不等她开口,一个小乞丐张嘴咬上了她胳膊!
那小乞丐下嘴极狠,几乎将茯苓咬下一块肉来,茯苓吃痛,本能地呼了那孩子一巴掌。
她没呼脸和脑袋,呼的是肩膀。
小乞丐一声惨叫,松开小嘴儿倒在了地上。
茯苓感觉自己没用那么大的力,那孩子却仿佛硬生生被她扇晕了似的。
局面就是从这时扭转的,小乞丐倒地的一霎,一旁的街道上忽然窜过来一群百姓打扮的男子。
为首的男人大叫:“哎呀!打人了!杀孩子了!快来看呐!有人把个孩子打死了!”
被他这么一吆喝,路过的百姓纷纷围了上来。
茯苓一下子被困住了。
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妇人挤开人群,来到晕倒的小乞丐身旁,哎呀一声,瘫坐了下去,扯着嗓子哭喊道:“我的儿啊……谁这么黑心肝儿的……把我的儿打死了……”
她哭得撕心裂肺,围观的百姓就没不动容的。
“是她!”另一个小乞丐指向茯苓说,“她打死虎子哥哥的!”
“我没有!”茯苓说道,“我没打他,是他咬我……”
中年妇人打断她的话:“我儿子咬你,你就把他给打死了……天杀的呀……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她说着,又歇斯底里地哭了起来。
茯苓着急地说道:“我没打死他啊!我就轻轻地拍了他一下!”
中年妇人咆哮道:“你承认了!你承认自己动手了!大家伙儿听听啊!她亲口承认是她打死我儿子的!”
“我没有!”茯苓百口莫辩。
“啊,我认得她,她是赫连家的丫鬟!”人群里,不知谁这么嚷嚷了一句。
因着赫连家住着大帝姬的事,赫连家这段日子被推上了风口浪尖,一提到赫连家,都是铺天盖地的疑惑与抱怨,原本各占一半,眼下见了这丫鬟的恶性,众人心底的天平顷刻间就倾斜了。
“赫连家越来越不像话了!”
“是啊!竟教出这种奴才!当街把个孩子打死了!”
“可这孩子为什么咬她呢?”
“她追我们!她抓了虎子哥哥,虎子哥哥才咬她的!她好凶!”
“太欺负人了,赫连家了不起啊,乞丐就不是人了?”
越来越的指责,兜头兜脸地朝茯苓压了过来。
茯苓气愤道:“不是这样的!是他们拿臭鸡蛋砸我家小公子!我才要去抓他们!”
“我们才没有砸!”
“对!我们没有砸!她就是嫌我们脏!让我们赶紧滚蛋!别碍了她家小公子的眼!”
几个小乞丐开始颠倒黑白了。
茯苓打架是能手,嘴皮子却并不利索,何况她只有一张嘴,对方却是七八张嘴,不用猜也知道她说不赢了。
原本是大宝先被欺负,茯苓不过是去讨个说法,结果硬生生让人歪曲成了茯苓仗势欺人,当街打死人。
那孩子又哪里是死了呢?不过是原地装晕罢了。
茯苓的手腕上还流着血,然而这些人却全都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