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稳的声音响在莫骄阳的头顶上方,“骄阳,依岚应该是冻坏了,想让她配合,应该是不可能了,一己之力,你有多大的把握?”
莫骄阳没有仰头,雪花太大,一仰头就会灌进眼睛里,视线受阻,更会影响他救人的进度。
“爷爷,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不会让依岚有事儿的。”
话一出口,莫骄阳便已开始行动上了,房间里所有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应该说,不只是房间里的人,还有楼下那些越聚越多的人群,这会儿,都张大了眼睛,哪怕雪花砸在脸上冰冷冰冷的,可是因为心都被挂在楼外的一男一女紧牵着。
或许最初还有几个人是想看热闹,可是到了后来,每个人都情不自禁的双手合十,做着祈祷状,仿似,大家心往一处使,劲儿往一处用,就可以对那个被挂在十五层楼高的女子有所帮助,也可以为那个勇于救人的男子撑起一面保护的阶梯。
莫依岚真的已经麻木了。
她其实不想让莫骄阳出来救她的,并不是因为她不怕死,她怕的,真的怕。
她还不到三十岁,之前又失了恋,一个她追逐了多年的男人不要她了,她还没有找到更好的归宿,还没有尝到做一个幸福女人的滋味,更没有体味过********,你情我愿是何等的逍遥。
她其实是个大俗人,大大的俗人,在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她想的竟然是这些。
莫依岚觉得她这辈子的遗憾,或许就是人生的不完美吧?
只是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跟人世告别。
哪怕她曾想过把日子过的轰轰烈烈的,可也没想过在自己离开人世的时候,也要轰动到能抢下报纸的头条。
抢就抢吧,她认了,谁让她这辈子还没上过头条呢,比起司千千偶尔拿张破报纸,指着娱乐版上她跟某个富豪的合影,在她跟前得瑟的仿若嫁进了皇室一般,她这样,至少不会有人在她死后戳她的脊梁骨,说她破坏人家家庭,逼的正室下堂,幼子无依。
可是她发誓,她绝对没想过要拖累莫骄阳的。
不是没想过,而是压根就不想。
谁的错,谁买单,她亲妈都不顾母女情分,她怎么能把她哥脱下水呢?
那是大伯母的骄傲,是爷爷的希望,就连大伯,平时就算那张脸上总是寡淡冷清,可是偶尔还是会被她捕捉到那里面的骄傲。
在莫家,莫骄阳是她们所有人的骄傲,是莫家的希望,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莫骄阳倒下了,莫家会如何?
或许世界少了谁都会转,可是莫家少了莫骄阳,估计就要停摆了。
所以,她怎么可以在自己的亲妈害死了莫骄阳和杜若的骨肉之后,再用自己拖累莫骄阳呢?
不行的。
不可以的。
她在之前的对视里,是想这样告诉他的。
可是她身上冷的直打颤,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眼前的景像已经越来越模糊,习惯了不吃早饭,中午又跟她亲妈说了那么长时间的话,之后她又被打晕,再醒来,人已经被吊在了外面,这一天下来,她身体里仅存的热量,还是昨天晚饭残余的。
这会儿,早就不足以再支撑她在大雪纷飞的情况下,还能保存一丝清醒的理智。
好累,也好困。
虽然这样的睡姿有些难看,两只手腕也被勒的生疼,好像下一刻就会从身体脱离一般。
可是她真的睁不开眼睛了,耳朵像是失了聪一般,没有声音,神智也渐渐的迷糊……
冷,铺天盖地的冷。
这是莫依岚在失去意识的时候,大脑里最后传达的信息。
莫骄阳在抱住莫依岚的时候,谢朗已经用力往上扯绳索来帮住他固定在外墙面上。
“抱住了,抱住了。”白廉紧张的低叫着,双手交握成拳,手背上青筋蹦起,就像是此刻,他不是一个旁观者,而是身临其境一般。
莫伟天刚刚让开了窗口的位置,这会儿也快步。走了过来,透过另一边的窗户看到外面的情形,一颗心非但没落下去,反而提的更紧,两个孩子竟然悬空了。
贾美云不知道自己需要多大的力气才能控制出眼眶奔涌而出的泪水,如果眼泪可以冲破风雪,那她不会介意这会儿痛哭失声,把眼泪抛洒向雪片纷飞的空中。
莫依岚几乎都看不出模样了,整个人都被白雪紧裹着,两人在空中荡开的时候,仿似被积雪沉压的树木,因为外力而籁籁飘落着枝干上的积雪。
“爸,依岚被冻坏了。”
这么厚的雪,贾美云半点不敢存侥幸,来不及去想接下来的安全隐患,第一时间转身就给凌晨打电话,不是不能去军区医院,而是相对于私密性来说,凌晨那里,应该更好一些。
而且,她记得,之前杜若流产那次,晨光医院那辆移动手术车,确实派上了大用场。
凌晨几乎是在挂了贾美云电话就安排车往过来,哪里还能等到莫骄阳救完人,再往医院送,开车的司机特意挑了一个与莫家打过交道的老司机,又让冷莫璃跟车,专门跟贾美云保持电话联系。
如果这边莫依岚被第一时间救下来要送医的话,尽量让他们选择的路线,与救护车过去的路线保持一致,这样,即便是在半路上,也能交汇。
凌晨这边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