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有忠终究是换了身份,不怒自威的气势比曾经在部队里更慎,尤其当他对你产生怀疑,想要审问你的时候,那种强势的压迫会让你感觉四周流动的空气都是稀薄的。
他的目光紧紧的深锁着莫骄阳,清晰的分辨着他眼里每一道流光的变化,厌恶并不奇怪,以雅倩对杜若的所作所为,只是厌恶,都算是仁慈了,若是他,管你娘老子是谁,早他妈抽筋剥骨了。
冯有忠没有看破莫骄阳的悠然淡漠外表下掩藏的心机,或许是他潜意识里愿意去相信这个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兵,骨子里是个信守承诺的君子,不会在莫家答应放过冯雅倩的时候,再回身补上一刀。
而且当时冯雅倩的确走的比较急,就算是莫骄阳想去安排,也未必能这么及时,更何况,莫家不可能有****的关系。
从政者,沾黑即死。
这是政界的定律。
冯家和莫家都是爱惜羽毛的人家,子孙之中可以有祸胚,可以不成才,却绝不可以沾赌,沾毒,沾黑,这是家里的禁例,就算是再受宠的子孙,也破不了这个戒。
尤其是行走在政治漩涡中的子孙,一但被人拿这个把柄,且不说人家要挟与否,只到时候把这个把柄送到政敌的手里,不只连累了自己的政治前途,就是整个家族也都受了牵连,这种冒险的事儿,莫骄阳作为一个政治前途不可限量的年青后辈,应该还不会没这份算计。
冯有忠缓缓的收回了自己凌厉的逼视,目光慢慢的沉淀下来,食指敲击着扶手的动作,又变的缓慢而匀称。
刚刚的剑拔弩张,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一般。
提起冯雅倩,莫骄阳似乎才想起有件事儿,还没跟冯有忠说,眸光一凛,一股寒气由内而发,那是愠怒的前兆,“提起首长的侄女,骄阳到有件事儿要跟首长提前打声招呼。”
呃?
首长的侄女?
冯有忠在心里研磨着这几个字,这是厌恶到连名字都不愿意叫了,眉头一皱,哼道:“有话说,有屁放,少他妈阴阳怪气的。”
冯有忠自忖冯雅倩从国外回来之后一直都挺消停,跟梁家女婿弟弟也相处的不错,听说,婚事儿已经在商量了,莫骄阳这会儿就算是再阴阳怪气,也跟自家扯不上关系,所以,不免就有些气壮。
只是有些事儿,总是在你以为胸有成竹的时候,被现实击碎。
莫骄阳语带冰冷,甚至有不加掩饰的怒意,目光还击过去的时候,半点没因为对方是冯有忠,坐在金字塔第二把交椅的人就退缩、妥协,反而还有贲张之势,那是理直气壮的反击,“中秋节前,我爷爷一时气病了,入院的事儿,首长应该听说了吧?”
冯有忠点了点头,自家媳妇跟贾美云关系好,自打贾美云到了b市,不说一天一个电话,也差不了多少。
莫伟天住院,他私下里,去看过了。
莫骄阳手肘撑在椅子上,交叠的双腿把力量都压在了半边身子上,另一只手随意的掸了掸裤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似刚刚的凌厉之势不曾存在,不过是换了个语调,便已经收回了刚才的不敬,“首长一定不知道,把我爷爷气住院的罪魁祸首,正是首长的侄女吧。”
“雅倩?”冯有忠逼视的目光仿似锋利的宝剑,森森寒气,扑面而来。
冯有忠的不相信,也不是没有缘由的,要是莫骄阳握着这么一张牌,应该在提要求的时候,就把这张牌摊开,这会儿,反倒像是因为他的提到了冯雅倩,才想起来一般。
莫骄阳似乎读出了冯有忠眼里欲加之罪的意思,却是淡定的勾起了嘴角,目光对视过去的时候,非但不惧,反而还扬起了下颌,任由墨色瞳仁里绽出清高冷傲的光。
这样的莫骄阳,理直气壮的让冯有忠想要破口大骂,眼看着快过节了,这是专门飞来给他添堵的吧?
冯有忠的目光渐渐的变了颜色,微眯的双眸定格在莫骄阳的脸上,似乎还想寻找一点点的破绽,只可惜,那双清高冷傲的瞳仁传递给他的,都是不闪不避的真相。
心里的天坪,慢慢有了偏颇,连语气都透着重视,“骄阳,冯莫两家的交情,你该知道,这句话,一但成立,会带来什么?”
这是莫伟天没出事儿,要是莫伟天真因为冯雅倩有个三长两短,再加上之前杜若流掉的那个孩子,冯家,这是欠了莫家两条命啊,莫骄阳就是活剐了冯雅倩,也不算什么。
冯有忠之所以重视,更是因为这次莫伟天侥幸没出事儿,那么下一次呢?
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冯雅倩要是再有下一次,那——
冯有忠虽然是军人出身,说话也不太注意细节,可是不代表他不懂道理,而且,他不是个权利心特别重的人,相比于冯家老爷子,冯有忠算是更重感情一些,而且也没有冯家老爷子那么护短。
莫骄阳之所以把赌注下到冯有忠身上,自然是因为这份了解。
所以,此时此刻,事态的走向,正朝着他预定的方向发展着。
老爷子的确没事儿,不过是在医院躺了几天,可是老爷子年岁在那摆着,不是十七、八的孩子,三十五、六岁的壮汉,就算是动个大手术,养个三、五年的,也能活蹦乱跳了。
老爷子都被黄土埋半截了,可以说进一次医院,就多一次危险,这一次是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