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无法在清晨中目光相对着醒来,再也无法在夜晚星空下,抵足相缠,疲累而眠。
“骄阳,骄阳,骄阳……”
这个名字,曾经带给她多少美好,以后,就可能带给她多少伤痛。
回忆,噬骨。
如果记忆可以被抹去,杜若想,她还是宁愿忍受这种噬骨的痛,在每个白天,夜晚,独自蜷缩,靠回忆取暖。
哪怕它是一把淬了毒的刀,哪怕它的毒液会在白天、黑液,慢慢侵蚀她的灵魂,烧灼她的血肉,她却依然愿意坚守记忆,记住这个给她阳光与温暖的男人,记住他在她的生命里留下过的浓墨重彩。
骄阳,我爱你。
骄阳,别怨我。
“若若——”
一个激灵,明明还在沉睡中的莫骄阳突然间就从酒店的床上坐了起来,眼前恍惚着梦境,很少做梦的他,竟然梦到了杜若躺在床上哭,那样的无助,那样的凄惶,那样的楚楚可怜。
他的若若,怎么会有那样的楚楚可怜?
心,纠的痛。
哪怕只是梦,莫骄阳还是觉得呼吸困难。
心口,纠痛的难受。
抬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清晨五点半,这个时间,杜若应该还在睡觉。
明明已经翻到了她的号码,却犹豫着没有按下拨号键。
他出差之前,就知道杜若医院里这几天工作忙,白天累,晚上难免会睡的沉一些,所以,他不想打扰她的睡眠,免得白天没精神。
躺下,闭上眼睛,却没了睡意。
脑海里还晃动着杜若可怜兮兮的样子。
烦躁的起了身,眉头浅蹙,站到窗前,“哗啦”一声,便扯开了暗灰颜色的窗帘。
雪,还在肆无忌惮的下着。
这次陪着b市领导下去视察本来就是要走基层的,只是这雪——
莫骄阳心里忍不住想着,安全起见,要是这雪今天还不停,怕是出差的时间又要延长一天,他,开始想杜若了。
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昨天晚上回到酒店,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拿到手机的时候,也差不多十二点了,来之前明明告诉好了杜若这几天不方便打电话,可是看到电话上面一通未接来电也没有,连短信,已接来电也没显示一个来自于杜若的时候,他心里又有点小空虚。
呵——
一声轻呵,无声荡漾在嘴边,他,越来越恋着他的小女人了。
小别胜新婚,等他回去——
光华流转的瞳仁里闪耀着璀璨的光芒,那里面透着兴味十足的野性,如果这样的光芒被杜若看到,一定会在心里大呼,某人又准备化身为狼了。
只可惜,等到莫骄阳回去的时候,那间屋子里,已经没有了能读懂这道光的人了。
一觉醒来,已经下午,眼皮肿胀的难受,不用照镜子,杜若都知道此刻她的表情一定很难看。
躲在被子里不想离开,可是肚子咕咕的叫唤,让她知道,自己必需起来补充体力了。
不然,她撑不到明天离开这个城市。
呼吸,又是一滞。
离开,这两个字,就像是钝刀刮骨,痛意敏感的刺激着她的神经。
身上的衣服还是之前去b市的那一身,上面混杂了医院的消毒水,大街上的雪,还有火车站里,男人的烟,女人的香水,分类繁杂的味道,刺激着她的鼻腔,若是平时,早就冲进卫浴间去洗个彻彻底底的澡,可是现在,她没力气,也没精力。
掀开被子,站起来的时候,一个虚晃,又重新栽了回去。
重症贫血,呵呵,她还真是幸运能撑到家呢。
心,又是一痛。
家,满目茫然。
费力的扶着墙,慢慢的捱到了厨房,冰箱里没有方便面,好在还有速冻的饺子,馒头之类的,添了水,放在蒸锅里,等二十分钟,就可以吃了。
拿着凳子,两臂放到了流理台上,脸,趴在了手臂上,侧眸,看着蒸锅下的火光。
“离那么近干吗,那火要是突然蹿高,烧到了头发怎么办?”
杜若惶眸四望,她怎么好像听到了莫骄阳的声音?
“总是这么傻傻的,呆呆的,以后自己一个人生活,怎么让人放心?嗯?”
眼眸一湿,泪珠滑落,唇瓣抖动着,她想说,那你干吗让我一个人。
可是她不能说,她把这话压在了心底,她知道不是他想的,他不想的,他一定不会舍得让她一个人生活的,他怎么会舍得。
“傻瓜,一个人生活,哭伤了,也没人给你擦眼泪了,你这是想让我念念不忘吧?”
杜若摇头,可是她又想点头,不过头还没等点下去,她眼前又晃动着莫伟天无奈的叹息,“爷爷就想有生之年,看到重孙的出世,杜若啊,爷爷过分吗?”
一想到这句话,她的头,就再也点不下去了,她的泪,也再也流不出来了,荡漾在眼底的水光,慢慢的倒流回去,流回了身体,转动在心海,她的泪,以后,就只能在心海里徘徊了。
她不能自私的捆绑住莫骄阳,她没有本事把自己的爱建立在一个家庭断子绝孙的现实里,她承受不起内心的谴责,道德的鄙夷,所以,她自私的逃跑了。
擦干了眼泪,热乎乎的饺子被她喂进了嘴里,明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