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周郁的头,还埋在洗手池子里,而外面的陈婺源,也没有把目光挪过来,或者说,他还是在逃避吧……
天干气燥,虚火旺盛。
上个月刚寻到了一个发火的途径,虽然是用在一个不知好歹的女人身上,可是因为她惹了不该惹的人,手软神马的,也成了浮云?
对女人,他尚且下得了狠手,对男人……
兀自沉缅的陈婺源忽然打了个激灵,不安的感觉,悄然滋生。
卫生间门口有股熟悉的男性气息源源不断的传来,不远不近的围绕着她,心安,如肆意生长的小草,疯长着。
这种感觉,于周郁而言,并不好。
她整个人处于一种混乱的,矛盾的,纠结的,没有出口的情绪当中,或许刚刚在陈婺源的急切攻势下,她只顾躲闪,却忽略了许多细枝末节,可是这会儿,感觉到自己安全了,不会再被侵犯了,那些被忽视的细枝末节,又像雨后春笋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复苏。
“擦擦……”
看着她手上机械的动作,呆滞的眼神,凌晨没有再选择做一个看客,而是大步走进了卫生间,顺手拿过了架子上的毛巾,一手扯过周郁的胳膊,强制性的把她拉离了洗手台,一边用毛巾覆上了她的脸。
“嘶——”一声轻叫,因为凌晨好巧不巧的抓到了周郁被陈婺源勒伤的地方,她忍痛不及,叫出了声。
“怎么弄的?”凌晨眸心翻转着风雨,声音听不出起伏,可是话一出口,心已了然。
周郁的视线被遮挡,另一只手拿起毛巾胡乱的在脸上擦了一下,感觉水珠被擦了七七八八,才偏头看了一眼凌晨,“你……”怎么来了?
刚启唇,周郁就被喉咙的微哑吓了一下,一句话未说完,眸光里已经看见凌晨的瞳仁翻滚起风暴。
来不及去分析他的风暴因何而来,只是下意识的回握住他的胳膊,似乎潜意识已经在提醒着她,该去阻拦什么?
他的小臂绷的很紧,很硬,感觉触手所握的不是ròu_tǐ,而是一具钢构,混杂了钢筋混凝土的钢构,那种东西的硬度,足以在挥出时,轻易砸死一个大活人,甚至砸的他脑浆崩裂,体无完肤。
一想到体无完肤,周郁下意识的眸光一蹙,眉头也跟着锁了起来。
凌晨不动声色的看着周郁眉眼间的变化,心底一暗,并不明媚的目光垂落在拉着他小臂的女人手上。
周郁的皮肤,并不是没有血色的白,是一种透着自然光泽,带着水润的白,她的手指虽然不算是青葱削玉,可是伸展开的时候,长度依然很喜人,而且,圆弧形的半长指甲很完美的起到了拉长手形的作用,让人看了,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这样的景像,如果想像成一个女人在挽留即将离开的男人,想来,没有男人会在这种时候还愿意迈开步子,撇下女人而去。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凌晨看着小臂上固执的手,眸光凉讽,嘴角现出一抹讥笑,仿佛他是一个多管闲事儿的看客,正掺乎进人家床头打架床尾和的小夫妻中间,怎么做,都不对?
只是,“凌太太,你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他的声音,温暖亲切,可他的眼神,却淡漠疏离,如果你只听他的声音,听到他叫凌太太三个字,或许会觉得如沐春风,可当你对上他无波无澜时,凌太太这三个字,更透着一种咬牙切齿,想要撕裂的感觉。
周郁已经有很久没见过他这样的眼神了,凉凉的,半点温度也无,之前还翻滚着云雨的眸子,此刻清亮透底,却又深暗不明,如果说之前她能看清他眼底的神色是有幸的话,那么现在,他关闭了那道幸运的门,周郁再次看不懂了。
可是周郁现在的心情,纷乱杂陈,连自己心底的情绪都没有整理明白,如何能去当一朵称职的解语花。
或者说,她其实在逃避,因为有些意外的发生,让她忽然变的不懂自己了。
她在抗拒,也在抵触,甚至在拒绝,那种潜意识里的自我防范意识全部开启,在这会儿,她只想安静的一个人呆着,一个人去整理那些错综复杂,一个人去清醒头脑意识。
没有得到预期的回应,凌晨凉讽的目光一层层集结起了碎碎的冰茬,空气的冷凝促使冰茬不断的聚合在一起,不长时间,就有细细的冰柱组合而成,随着周郁的缄默不语,空气中冷凝的气息越汇越多,细小的冰柱也慢慢凝结成了粗壮的冰柱,尖头朝下的垂落的时候,因为被阳光眷顾,还不停的闪着冷凝锋厉的光芒。
周郁被这样的光芒罩笼,只觉得周围煞气森森,凉寒的让人止不住颤抖。
她的下颌被人抬起,那只手指带着微凉的温度,慢慢抚摸着她的下颌,明明是温柔的动作,可她却只在他的眼里看到了刀光剑影。
“我……”
“什么?”凌晨眼风若刀,唇角轻抿,幽深的目光在周郁的下颌上停留片刻,才落到她开启的唇瓣上。
他,在生气。
条件中枢第一道反馈让周郁准确的捕捉到了这条信息。
他眼风凌厉的仿佛闪着亮光的锋锐刀片,刃片朝外,随时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周郁目带惶然,不知是被他的目光震慑到了,还是单纯的,不想让说出口的话,惹他生气。
她住了口。
心底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