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好,请问……”
“我约了人。”
打断了服务生的话,周郁抬手指了指靠窗的位置,“给我来杯白水。”
服务生:“……”
陈鹜德脸色很差,病态的苍白,没有多少血色。
这会儿看到周郁坐到自己的对面,他倚窗的身体,勉强正了些,只是,一只胳膊还需要借助咖啡桌的力量支撑。
“你……”
虽然有所预料,可真的亲眼所见,周郁心底,终究还是起了波澜。
陈鹜德的状况,出乎她想像的遭,那个感觉看上去,就像秋风中涩涩飘摇在枝干上的叶片,不知在哪一秒,就会脱离主干。
陈鹜德现在瘦了很多,脸上几乎看不到什么肉,衣服是来之前新买的,或许是为了不让周郁看到他过于狼狈的样子,可因为太瘦,身高又高,这个码穿在身上,还是逛的厉害。
他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微微移动了手腕,想去碰触桌上已经半凉的咖啡。
刚好在此时,服务生端着托盘过来,“小姐,您的水。”
“你喝这个。”
周郁在接过水的时候,没什么犹豫的替代了陈鹜德微颤的手指即将碰触到的咖啡杯,直接把手塞到了他的指尖,顺理成章的移走了他的咖啡杯,侧身,又交待服务生一句,“麻烦再来杯温水。”
服务生:“……”
顾客是上帝。
服务生默默的在心里念着这样的信条,压下了他心底上涌的那句腹诽,尼玛,要喝水你来咖啡厅干鸟?
陈鹜德有些受宠若惊。
说实话,他没想到周郁会用这样的态度来面对他。
他夺走了属于她的一切,而她,竟然还愿意关心他。
“谢谢。”
“你如果只打算说谢谢,我想,你就没必要特意跑这么一趟了。”
周郁声音微硬,似乎在刻意的拉开与陈鹜德的界线,可因为刚才那一幕,这会儿就算是她声音里夹了冰,陈鹜德也不会觉得冷。
眉眼一笑,无力的。
“囡囡,如果鹜德哥哥能活过今晚,你能给鹜德哥哥一个机会,重振陈家,还你一个坚实的靠山吗?”
“今晚?”
生命无常,周郁纵使与陈鹜德感觉不厚,可听到他这般类似遗嘱的话,终究,还是酸了女儿柔肠。
或许是孕妇的关系,她有些控制不住的红了眼边,勉强以低头撩动鬓角发丝的姿势掩藏了眼眶刚刚起伏的水意,待指背悄悄拭过之后,她才压了压嗓音,轻声开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鹜德的精力不济,眼力也跟不上,除了能听出周郁声音里有波动之外,刚刚她的那番小动作,好似压根不知情。
这会儿,嘴角轻勾笑意,一脸看破的模样,“妹夫之前邀请过我来s市治病,他说,虽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不过,我这身体,现如今,不过是死马当成活马医,早一天晚一天而已。”
“所以,你同意了?”
“小姐,小心。”
服务生还没来得及提醒周郁水杯刚刚放下,就见她蜷在桌边的五指猛然向前推了一下,好巧不巧,正正将他刚刚放下的水杯推洒。
“有没有烫到。”
陈鹜德看的眉眼透着担心,偏偏体力不支,想上前帮忙,可动了两下,也只余喘气的力气。
还好是温水。
周郁只是觉得指骨热了一下,其余都还好,连忙示意他别动,“我没烫到,你坐着,我拿纸巾擦擦就好。”
“小姐,纸巾。”
服务生到是机灵,这会儿指巾递到了周郁的手边,他自己转身去吧台拿了抹布,快步走过来收拾桌面上的水痕。
“不好意思。”
周郁看着去了返的服务生道了句歉。
服务生虽然对点了两杯水的客人心存不满,可专业的服务也没让他在脸上透出一丝半分来,笑着摇头,“小姐客气了,你往里面坐一下,一会儿我把外面擦擦,免得一会儿起来的时候,脚底发滑。”
“好的,谢谢你。”
周郁到是听话,搭着咖啡桌,原地往里挪了个椅子的位置,把外面正好空了出来。
一番收拾过后,服务生重新送了杯温水过来,这次,他没放下前,就提醒了一句,“小姐,这是温水。”
周郁了然的笑了一下,点了头,表示道谢。
一点小插曲,虽乱,却不至于惊。
周郁呷了一口水,缓和了心里的情绪,再抬眸,看向陈鹜德的时候,已然透着几缕关心,“你安心手术吧。”
生死一战,周郁不想他心里背负太多的东西。
陈鹜德却只当她是应允,笑的眼泛泪花,原本该铮铮铁骨的七尺男儿,生生被病体折磨成了一副残肢破躯的模样,“囡囡,我会咬着最后一口气,撑下来,用后半生去偿还我欠你的,欠陈家爸爸的。”
“你不欠我。”
这句话,周郁几乎是抢着道出,“鹜德哥哥,你不欠我,这样的话,以后不要说了。”
“可爸亏欠你啊,你是他的亲生骨肉,原本该给你的,因为鹜德哥哥的身体,爸分不出一丝半毫的精力。”
“鹜德哥哥,你自己过来的,还是……”
周郁眸光闪了一下,似乎不意在这个问题上继续追逐下去。
她的躲避落在陈鹜德的眼里那么明显,心知这会儿多说无果,微叹了气,陈鹜德见好就收的息了声,转了话,“不用担心,我自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