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张遇部军官自然叩首以对,却又截然不同,有人纷杂求饶,有人却口称圣恩,而立在前面的张遇也稍露笑意。
“那就下去吧!”赵玖也不再耽搁,而是挥手斥退。“你方三十人,算是一窝人,张遇自是一窝蜂,这一窝蜂与一窝人,今日只能有一方活下来……活者得赦!”
此言一出,检阅台上,人人色变。
文官们和大部分武官皆是交头接耳,俨然是一番‘果然如此’之态,甚至有人笑出了声,那三十人则是大喜过望,不过也有部分武将,尤其是那些东京留守司出身的武官,不由面色凛然,继而心起来。
当然了,张遇本人也是面上瞬间没了血色,他情知今日到此为止,有心趁机在这台上喝骂两句,壮些血涌之气,但刚要开口,与他拴在一起的那三十名部下便迫不及待往下方而去,居然将他生生拽倒,然后硬是拖着他翻滚下了检阅将台。
待下了台,入了甲士阵中,自有班直将一些短刀、匕首、棍棒投下,那三十人或得了兵器,割开绳索;或来不及去抢兵器,直接连着绳索便将张遇按住。
然后众人一拥而上,宛如群狼噬肉,几乎是片刻之间,便将这一窝蜂给捅成了一蜂窝!
而张遇今日从头到尾,甚至都来不及一言,喊半声,便沦为一块烂肉。
三十让以赦免,归为军隶,自是感恩万谢而去,而地上那块烂肉却不免影响大家食欲。
而检阅台上陷入了诡异沉默之中片刻之后,正当东京留守司统制官马皋在几名同僚的目光交流之中一时按捺不住,准备出列上前之时,忽然间,他身侧一人却比他更早咬牙出粒
众人看去,却正是东京留守司统制官王善……然后,各自心动。
“王卿有话要?”赵玖似笑非笑。
“官家!”春日午后渐渐起风,王善额头汗水微沁,却是勉力相对。“官家,张遇罪过极大,落到这个下场,也是这厮活该!但昔日他也是与臣等称兄道弟之人,既然死掉,臣想为他收尸!”
“你倒是颇讲义气。”赵玖轻声感叹,却又看向了不知何时已经起身的万俟卨。“万俟卿竟也有话?”
“官家!”
万俟卨赶紧出列来到王善身侧,拱手行礼后便昂然相对,望之正气凛然。“臣以为王统制所言荒谬至极,张遇这贼厮,本罪无可赦,而其人逼迫良家士民生死互殴,驱赶百姓填沟为一棍汉,却已经违逆壤,堪称惨绝人寰……故依臣看,今日官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虽称绝妙,但犹然不足!正该悬其尸,传送诸军,以为后鉴!”
王善张口欲言,却无声息。
而万俟卨一言既落,却又接连不断,指点不停,器宇轩昂:“非止如此,如王善等辈,昔日为贼,亦多有军纪不治之恶,随后虽有宗留守招抚言辞,不该再行追究,但今日为如此恶贼回护,显然贼性不改,臣以为当罢其军职、收起部属、贬为庶人,以儆效尤!”
王善赶紧下跪低头请罪。
而周围人听着,四位宰执带头,个个坐在位中,宛如木雕,引得所有文臣各自凛然。另一边,几位帅臣面面相觑,有心想开口,却在偷瞥了一眼赵官家后,各自老实如常,而见到自家主帅无语,韩、张、李、岳、二王等部,也都纷纷肃然不语。
唯独一波没了头绪的东京留守司诸官,在交换了许多眼神之后,愈发惊恐,然后马皋带头,除了郦琼以外,十几名统制一起出列叩首,却是一起为王善求情,声称要用战功换得官家饶恕王善……惊得对面权邦彦和郭仲荀几个东京留守司文官一时尴尬到惶恐的境地。
赵玖微微失笑,便要话。
却不料,万俟卨丝毫不惧慈场面,反而立在那里,继续凛然相对:“官家!切不可为这些军痞所惑,据臣所知,马皋等十统制,在国难之时,不思出军营救韩太尉,反而私下联络,退兵合流于扶沟,然后仿效太祖当日行为,结为异性兄弟,相约同生死、共富贵……官家,这些人非止贼性不该,甚至全都心存不轨!”
风起旗扬,将台之上愈发安静,下跪诸统制中,居然有人本能去摸腰间,然后才忽然醒悟,面圣宴饮,兵甲俱除,而与此同时,台下台上,御前班直们倒是人人披甲执锐,和左右文武一起,冷冷看着这群人……并时不时去瞅一眼台下那堆烂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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