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南在每一个季节,都将这个世间的美景演绎地淋漓尽致。
花就是花,妖娆就对了,竞相绽放,从不含蓄,恨不得每个花瓣上,都染满彩虹的颜色。仅是绿色,就有千百种。浓绿的是青松,淡绿的是青草,翠绿的有树梢,碧绿的有荷池。
就连艄公的蓑衣斗笠,也是新苇编织的微绿色。巍峨的山巅雾气氤氲,长缨靠在顾北的肩上,手伸在船艄划拉着琊龙江清澈的江水。
“夫君......真想让父王率领铁骑,踏平这片富饶的土地!”长缨突然俏皮的来了这么一句。
顾北轻轻抚摸着长缨的手臂,把她被水溅湿的手拉起来,用袍角拭干,柔声说道:“缨儿,你以为倪雄会在花都安稳地呆着吗?”
“不会!”长缨不假思索地说道。
顾北却说:“他一定会,因为花都满足了他此生想要的所有贪念和奢望,譬如权力和金钱。譬如尊严和美色。”
长缨疑惑地问道:“那倪雄都一把年纪了,他为何想要这么多?”
顾北说道:“就像刚才,你希望西凉的铁骑占据川南,让西凉的百姓远离风沙,徜徉于川南的小桥流水间,一生悠然自在,道理也是一样的。不过,你敢确定西凉的百姓,愿意抛家舍业,来川南吗?”
长缨回道:“我确定他们愿意!”话刚说完,长缨忍不住笑出了声,“哎呀,我也就是随口一说。这不看到你一脸忧愁,想逗逗你嘛......”
顾北见船已靠岸,便跳上岸,将手伸过去打算拉住长缨。
不料艄公的船桨一不留神,在水里画了个圈,船就又荡了出去,径直朝下游飘去,长缨急得大叫:“哎呀......你快将船靠岸,我还没下去呢。”
顾北也喊道:“艄公,你当心点儿,她不会水,快快把船靠过来。”
这艄公好似没有听见俩人的话,手中的船桨轻轻划拉了两下,船已经到了江心,飞快的顺流而下。
顾北边跑边喊:“艄公......艄公......”
转眼间,载着长缨的船已经不见了踪影。
长缨在船上发觉事态不对,马上从靴子了抽出一把短刀,怒道:“快把船摇回去,不然休怪我不客气了!”
艄公不疾不徐地摘下头上的斗笠,只见他面容清瘦,一缕灰白的胡须随风飘扬,柳叶一般的眼睛含满笑意,轻抿着一副薄唇说道:“姑娘,琊龙江水急,你要是不坐稳,万一掉了下去,就算水性再好的人,也难以搭救啊。”
长缨一怔,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江湖故人......”艄公手扶着船桨说道,“姑娘待会就知道了。”
长缨在船上摇摇晃晃站了一阵,感觉有些头晕,她知趣地把短刀插入靴内,坐到船舱,双手紧紧扶住船舷,微微笑了笑,说道:“大概是段棠派你来的吧。”
艄公也笑了:“姑娘果然冰雪聪明。”
长缨接着问道:“那你为何把我的夫君丢在岸上,他可是段棠的兄长啊!”
此时江水突然变得湍急起来,艄公握紧船桨左右摇摆掌握方向,一边游刃有余地说道:“那是因为......北恒王只让我来接西凉国的公主,再没有别的吩咐,我只办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你知道他为何要你来接我?”
艄公看了一眼长缨,说道:“这个......姑娘算是问对人了......因为北恒王与西凉王打算做一笔买卖,无奈北恒王手上的筹码分量不够,只得靠姑娘你了.......”
长缨听罢大吃一惊,段棠果然没有辱没“双面海棠”这个称号。父王一旦得知自己落在了段棠的手里,他铁定亲率西凉铁骑,踏平川南。
没想到自己刚才的一句玩笑话,竟然要成真了。
“这还了得?”长缨心想到,“待会只要船靠岸,我一定要设法逃脱。但在这琊龙江中,是万万不敢造次的,不然夫君就算沿途追来,我也会葬身鱼腹的。”
但是长缨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这天小船行至一片平缓开阔的水域后,速度终于慢了下来。长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开阔的江面上,赫然矗立着一座高达三丈的木塔,木塔的底部由巨石累积所成,三层的木塔稳稳地建在巨石之上,最下层有十二根浑圆的红漆柱子,正中间置一三尺见方的石桌,石桌周围的石墩,被能工巧匠雕刻成了镂空状,显然是为了江水上涨时,减少阻力而为。
石桌一侧有一环形木梯,可以直达二三层。二三层的窗户也是异常精美,巧妙的于亭角飞檐相辉映,构成了一副“飞龙吸水”、“凤阁含春”奇异景观。
艄公将船缓缓摇到亭子边,对长缨笑着说道:“姑娘,请下船!”
长缨刚要迟疑,艄公突然双脚一用力,船体一顿猛晃,吓得长缨连忙伸手抓住亭子边上的一根绳索,跳到亭子中央,坐在石椅上喘气。
艄公“哈哈”一笑,用桨一磕亭子下方的巨石,船便轻轻的荡到了一丈开外。
“姑娘......楼上有吃有喝,姑娘好生歇息,这座‘琊龙阁’,古往今来,还没有人在它上面过夜,北恒王特意请人精心装扮布置了,姑娘一定会满意的!”
长缨一看艄公将船越摇越远,连忙大喊道:“艄公,你为何把我放在江心啊,你不是说段棠要见我吗,快带我去见他啊!”
“姑娘好生待在这里吧......一日三餐有人会给姑娘送来......”
艄公的话音随着江水逐渐远去,长缨绝望的瘫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