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李舜臣认为,要战胜这种西洋战船,唯有靠数量优势,几十艘船一拥而上,但如果这种西洋战船数量也多的话,他就只有望风而逃这一条路可走了。
李舜臣还在专心致志的观察这艘船时,却听到一个声音说道:“李大人,别来无恙啊,听说你受伤了,伤得重不重?”
李舜臣回头一看,又看见了秦川那张笑脸,这一个多月不见了,这小子变黑变瘦了些,看来北上勤王这一路上吃了不少苦、也吃了不少灰,李舜臣拍拍吊起来的左臂,说道:“小事一桩,在唐浦外面被倭寇的弹丸擦破了点皮,不过倭寇水军大将来岛通总被本官也射成了刺猬。”
“恭贺大人又得大捷,朝廷多半会以大人节制全部水军的。”秦川恭维道。
李舜臣也有些自得,他估摸着这几个捷报上去,朝廷十有八九会任命自己为水军统制使,于是不自觉的用还能活动的右手捻捻胡须,说道:“些许寸功,全赖将士拼命,哪比得上秦保民使千里勤王之功。”
秦川嘿嘿一笑:“勤什么王,几万大军被人家三千人马打得屁滚尿流的跑回来了,下官也等着挨罚吧。”
“巡察使大人是文官,不怎知兵,但郭嵘、权栗等人也是老行伍啊,怎么会弄成这样子?”李舜臣对龙仁大败也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其实也不怪各位大人们,主要还是我国的兵士大都是临阵征募的农夫,比不得倭军那些经历过战争的老卒,他们没有多少训练,装备也差,稍有不利,人人都惶恐万分,官佐们禁止不住,最后一处溃乱,带动全军溃败。”
李舜臣还是不满:“怎么说这边也有好几万人啦,那边才三千,真用好了兵,也不会至于此。你秦大人当初不也带着几百溃兵百姓,一路杀败倭寇冲出来的吗?你那些兵和百姓,有多少经历战争呢?还有,你带着他们跑出来时,怕是没有什么武器吧,我听说你是让人砍竹子当兵器的,结果倒缴获了这么多倭寇的铁炮。”
“此一时彼一时,不可同日而论,当初下官领着人是逃命,逃命之人只有拼命才能逃出来。巡察使大人的大军,人人都自觉有后路,谁还会去拼命,前方一遇小挫,众心皆思归,焉能不败啊。”
“置之死地而后生,大军无拼命之心,何言取胜。”李舜臣也是这般的感悟,他突然想起问秦川跑海港来干什么?不可能是单为了来看他吧,他都正要打道回泗川去。
秦川指着颜九道:“这位颜船主就是那艘西洋船的船主,下官正准备上船去看看。”
李舜臣大喜,他这两天一直都想上船看看,但船上的人说船主不在,不方便让他上船,他虽然是高丽的大官,但人家是大明的子民,他也不敢强来,没想到秦川把正主找到了。
颜九朝船上喊了几句,船上探出几个脑袋瞧了瞧,然后几块跳板从船上伸了出来,搭在码头的地面上,“海樱”号船舷较高,跳板有点陡,秦川等人小心翼翼走上去,跳板颤悠悠的,让秦川的心脏也随着一上一下的抖动,跟在秦川后面的李雍,肥脸上更是渗出了汗珠。
上了船,走在前面的李舜臣不由倒吸口冷气,只见船舷后面,是一排黄岑岑的大炮,其长度在一丈左右,至少是“天”字炮的两倍,如此利器,李舜臣还从来没有见过,甚至听都没有听说过。而跟在后面的秦川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炮,但如果有人告诉他这就是鼎鼎有名的“红夷大炮”,他就会立马反应过来,这种大炮可是在明清战争中大出风头,据袁督师说,可以“一炮糜烂数里”(大规模杀伤武器?),袁督师还用它打伤了老野猪的皮(怎么没有糜烂死老野猪?)。
“红夷大炮”,后来满清为了避讳,改称“红衣大炮”,其实就是西欧在1600年前后铸造的舰载加农炮,其长度和重量,都相当于大明最大的“将军炮”的两倍,但射程、精度和威力却不仅仅只有两倍。这种火炮,实际上是当时实际上最先进的武器,也是最厉害的进攻武器,满清用它一路轰塌了大明的几百座坚城,最终征服了中国,而大明却是用它来守城,真可谓是暴殄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