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培公说道:“二位大人,下官以为李贼人马此次前来怕不是来攻打武昌的。”
“哦?”张长庚挺着两撮八撇小胡子问道,“既然不是来打武昌的那是来打哪里的?”
周培公回答:“下官不知道,但是姑且可以猜想一二。”
李国英听了心中很不高兴,心道: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说什么猜想,摆明了就是不想负责。
李国英说道:“能猜也不错,猜吧。”
周培公回答:“下官以为是来打岳州的。”
张长庚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周培公回答:“猜的。”
张长庚耐着性子问:“有什么依据呢?”
周培公说道:“贼兵已经拿下长沙,这一招算是黑虎掏心,一下子就击中了湖南腹地。而湘西地区已经为吴三桂等人占据,到如今最重之处莫过于荆襄。可是我军十几万大军驻扎湖北,粮草充足,贼兵一时之间难以攻克。所以,便想着用水师的优势越过武昌、汉阳,直达岳州。岳州极为重要,岳州一下,贼兵便我有主动且就能够与长沙连在一起,中间以湘江作为沟通,互为犄角,难以撼动。夔东贼寇再进犯,湖北便危险了。即便一时之间拿不下湖北,时间久了,失去湖南支持,湖北必然崩溃。”
听了周培公的话,李国英心中犯起了嘀咕。这番话让他感觉听起来特别有道理。但是,明军即便是有水师优势,但真的有胆量越过武昌、汉阳进攻岳州吗?这中间变数太大了,太危险了。
张长庚笑着问道:“还有别的证据吗?”
周培公回答:“没了。”
张长庚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周先生了。”
说完,也不等周培公回话,就让人将周培公送出了府去。
其实,这么多年以来,周培公依附的历史书中所说的权贵就是张长庚。只不过历史没有按照既定路线发展,周培公还没有被张长庚赏识。就算是按照历史发展,此时的周培公也不过是州卒小吏,想要被张长庚看中还要再等两年,满清全力攻打夔东的时候才能被注意到。所以,当周培公说完了自己的分析,张长庚就迫不及待地把周培公“送”了出去。
其实,周培公所说在李国英和张长庚看来有些匪夷所思,且全是猜测,也没有其他的证据。之所以让周培公把话说完,全是看在周培公是从南京逃回来的份儿上。
现在明军数百小船在长江上来来回回,看起来是要攻打黄冈,然后便以黄岗为基地,水陆并进,特别是以水师载兵马物资,攻击武昌。水师最多也就是去骚扰武昌背后的汉阳,使汉阳不能及时支援武昌而已,怎么也看不出来明军是要越过武昌、汉阳去洞庭湖那边攻打岳州。
张长庚摸了半天小胡子,然后问李国英:“李军门,你认为如何?”
其实,张长庚称呼李国英更合适的称呼是李总督,但是李国英毕竟是武人出身,而他张院编修出身,弘文馆侍读,和武人终究是不同的。
好在李国英“大度”,根本也不计较什么总督、军门的称呼,一脸微笑着说道:“不清楚,不过这个人敢说,还是不错的吧……”
张长庚说道:“虽然敢说,但是对不对呢?”
李国英说道:“如果是对的,我们就需要加强岳州的防守。但是如果不对,贼兵不是攻打岳州反而是攻打武昌,那么我们就会面临兵力不足的局面。难啊,难啊!”
张长庚见李国英根本不管他,心中愁苦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好在明军还没有攻城,他赶快人加强了武昌的防守,特别是把几个大门全都堵了起来,只留下一个门行走。又组织民壮一起上城防守,只等着明军前来。对于张长庚来说,守住城池最为重要。至于打击敌军,交给李国英他们好了。洪经略不是要这些人协助防守吗?
九月二十五日,明军等清军有所松懈便突然攻打黄冈,前锋部队从船上卸下大炮,对着黄冈狂轰乱炸,然后火枪射击,步兵冲锋。仅仅用了不到四个小时就攻克了黄冈,全歼黄冈守军。
九月二十七日,明军水师来到武昌城外的长江水面上。此时明军战舰八百多艘,绵延数十里。船帆前后相接,相互之间以金鼓、号旗沟通消息。明军声势浩大,威势震天。
张长庚和李国英在武昌城头观望,看到这种情况全都忧心忡忡。身为湖广总督的张长庚更是惊惧非常。
鉴于明朝的教训,满清朝廷加大了对丢失城池的官员的处罚。李国英是川陕总督,此次来湖广是入援来了,根本就没有守土的责任,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走。
况且,川陕甘人马来湖广这么久,张长庚这“小心眼”粮草从来都不给足了,弟兄们一直过得半饥半饱,现在大兵压境,你个老小子,心惊肉跳,该!
其他人也是如此。洪承畴北上,留下了历史上着名的“河西四汉将”。赵良栋不是降将,属于甘陕绿营,本来就是清臣,洪承畴经北上时留下赵良栋,因为在洪承畴看来赵良栋着实勇猛,否则也不会提拔他为督标营中军副将。
张勇是实打实的名将,河西四汉将之首,属于甘陕绿营,此时是云南绿营提督,满清堂堂大将;孙思克是甘肃绿营提督;王金宝是张勇部下,此时是经略右标中营游击。
不论是李国英、董学礼、王一正还是张勇、赵良栋、孙思克、王金宝,没有一个是湖广人,更没有守土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