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这些年耽于逸乐,鲜少有曲作,臣实在惭愧,固请辞。”
夜晚,大明宫内,李隆基看着跪在跟前的李龟年,不由好笑不已,沈郎在丰乐坊建沈园,你这跑去凑什么热闹,还跟朕来请辞。
“李龟年,你这是也要去沈郎门下为一走狗么?”
李隆基想到跑去玉环那儿告老的马仙期,不由心中感叹,他这大半生自负文治武功不输太宗皇帝和高宗皇帝,而在文学音乐上更是觉得远超前朝,马仙期和李龟年都是开元时成名的宫廷乐师,尤其是李龟年还是当世大家。
可如今,这一个两个都想跑去沈郎门下,难免叫他有些郁闷,难不成这皇宫大内还不及沈郎刚买入手的荒宅不成。
“不瞒陛下,臣确实愿为沈郎门下走狗!”
李龟年把心一横,直接豁出面皮不要了,他又不是傻子,如何不知道那沈园日后必是能和梨园并驾齐驱甚至于压过梨园的地方,再说圣人先前在宜春院的时候不也和沈大家谈论得很是高兴,甚至于就连那丰乐坊的几座宅子不是圣人暗中吩咐高力士,沈大家如何买的下来。
长安城寸土寸金,丰乐坊这等离着东西市还有皇城都不算太远的地方,更不是光有钱就能买到里面的宅子,要不然那些波斯商何必都住在怀远坊及其附近。
想到这儿,李龟年越发坚定,钱财这些年他已经赚够了,长安城和雒阳城都起了大宅,可真要问他快乐与否,似乎还不及这些时日在宜春院里研究音律。
“罢了罢了,你既然愿去沈郎门下,朕便成全了你。”
李隆基摆手道,马仙期已老,李龟年不复年轻时的灵气,纵然放他们出宫也无妨,当然最关键的是沈园也算是自家产业,帮沈郎便是帮自己。
“谢陛下。”
李龟年叩首在地,得了圣人允准,他只觉得浑身轻松,今后他便是自由身,又有沈郎庇护,除了向来交好的歧王等人,其他权贵那儿再也不需要虚与委蛇。
边上高力士瞧着也是颇为高兴,沈园名义上是沈郎在长安置办的别业,其实却是如同延城那边的樊楼,有别于宜春院和平康坊内那些以色娱人的秦楼楚馆。
想到当日沈郎在自己和圣人面前侃侃而论,说到那樊楼只旬日举办所谓的专场演奏,每月就有三万余贯的进项,若是换成长安城,这规模自是不可同日而语,就是每日开演,也有足够多的客人愿意来,到时候怕是每个月赚个三五十万贯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哪怕明知道沈郎是在给他们画饼,可是圣人还是愿意吃下去,因为这沈园若是开张,每年便是四五百万贯的收入,圣人以李龟年的名头占了三成干股,贵妃占了一成,他占了一成,还有两成用于交税,沈郎只占三成。
这样的分配,自然叫圣人无比满意,说起来宜春院属于教坊司管辖,每年上缴的税额也有几十万贯,可是比起沈郎所说的回报却是足有十倍之差。
当然高力士觉得圣人之所以会答应,还是为着沈郎所说,会请贵妃和圣人作为压轴的表演嘉宾,再加上沈郎今后要回安西,这长安沈园自是要请圣人扮做的李龟年压阵,越发好玩乐的圣人如何会不答应。
“龟年,你去沈园,于众人眼仍是你李大家,可是沈郎面前,便是替身,可明白了吧!”
“臣明白。”
李龟年起身答道,对于圣人冒用自己的名头和沈郎相交,他自不敢有什么想法,反正全当是讨圣人欢喜就是。
“且下去吧!”
挥退李龟年,李隆基看向了高力士,说起来宜春院的热闹,他也很想去凑一凑,可是马仙期、贺怀智他们城府不够深,难免会在沈郎面前露出马脚,实在是叫人遗憾。
“力士,你让三郎这两日都去宜春院,这沈园日后便让他多打理番。”
李隆基朝高力士吩咐道,他暂时不打算再交权给太子,如今李林甫老老实实得很,没必要再让这个老臣多想,倒是那沈园,沈郎所说的种种规划让他很是动心,尤其是那每年两三百万贯的进项,对于他这个花钱大手大脚的圣人来说,也是不无小补。
另外他也是想借着这桩事看看太子离开朝中那些官员,能不能有几分实干的本事。
“喏,陛下。”
“朕乏了,你且去吧。”
高力士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接着便直往东宫而去,说起来沈园的规划书,太子那儿也有一份,难不成圣人早就算计好了。
猜测着圣人心思,高力士很快便到了东宫,然后见到了正在挑灯夜读的太子满脸精神,而桌案上放得正是沈郎写得那厚厚的一叠规划书。
“二兄,你怎地来了,可是阿耶唤我。”
见到高力士,李亨热情得很,拉着高力士,满脸的期盼,他如今只想讨好阿耶,获取阿耶的欢心,便没人能动摇他的地位。
“殿下,圣人要您这两日都去宜春院,沈郎回去安西以后,这沈园还得殿下多费心操持。”
高力士直接道出来意,李亨愣了愣,随即便大喜起来,说起来他自从挥斥门下党羽,一门心思在东宫当孝子,虽说重得阿耶的欢心,但是也确实无聊得很。
如今阿耶让他日后多操持沈园,岂不是说明他可以时常出宫,这可是太好了。
“阿耶真让我去沈园……”
“这还能有假,沈郎是要回安西的,除了殿下,圣人和沈郎还能将沈园交予谁打理?”
高力士似笑非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