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安禄山真是好大的胆子,光天化日竟敢派遣刺客杀人,简直就是目无国法。”
李亨向来不喜安禄山,而沈光遇刺这回事可是把他也给吓到了,如今阿耶准许他离开东宫操办沈园的事情,他平时出宫时,也就暗中带上几个心腹侍卫随行,要是叫他遇上这等刺杀,只怕未必能活下来。
“殿下,安禄山虽然嚣张跋扈,但却不是个蠢人,他这回是被李相算计了。”
李泌看着愤怒的太子,多少能体会到他的心情,鱼龙白服本就是很危险的事情,如今圣人每回出宫,龙虎大将军可是愁的连胡子都快拔光了。
“他不是李林甫抬举上去的么?”
想到去年李林甫推举安禄山兼任范阳节度使,李亨不由怒从心起,大唐北地边军精锐都落在个杂胡手里,简直就是胡闹。
“此一时也彼一时也,殿下如今得脱樊笼,李相声势大不如前,说不定李相便试探了安禄山一回,这才故意敲打于他。”
李泌行云流水地煮着茶汤,然后为李亨面前的茶盏中满上了茶汤后笑道,“殿下当时不也在圣人跟前,圣人可是让高公传旨李相,让安禄山不许追究亲仁坊之事。”
“李相要是真把圣人的旨意传了,安禄山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派人刺杀沈郎。”
“说得也是,倒是我疏忽了,可是李林甫他这般做,就不怕安禄山暗中记恨么?”
喝了口茶汤,李亨皱着眉头道,他如今遣散门下党羽,身边能参谋出主意的便只剩李泌一人。
“安禄山根基不稳,就算记恨李相又有什么用,我听说安禄山进宫后还被贵妃呵斥了,吓得他嚎啕大哭,也不知是真是假?”
李泌想到坊间传闻,不由看向李亨,如今这位太子时不时被圣人招去身边,说不定还知道其中内情。
“此事倒是真的,那安禄山端的不要面皮,被贵妃呵斥后不但嚎啕大哭,还当着圣人的面说什么,早知道沈郎和贵妃为友,他绝不敢让手下搅扰了沈叔叔。”
想到安禄山那硕大一团肉山在宫里打滚赌咒发誓,说自己绝无暗害沈郎之心,全是手下擅作主张,李亨便觉得其人面目可憎,举止令人作呕。
李泌听后眉头皱了起来,他知道太子看不起安禄山,可是这样不要面皮的无耻之徒才叫人觉得可怕。
“殿下,圣人那儿,你可千万不能借机中伤安禄山,掺和进此事里去?”
“长源,为何不可?我见阿耶听闻沈郎遇刺的消息时,可是龙颜大怒,就差把安禄山给喊进宫里千刀万剐了。”
李亨满脸地不解,沈郎是阿耶留给他的宰相,沈郎若是有个好歹,安禄山死不足惜。
“沈郎终究是平安无事,还狠狠落了安禄山的脸面,再说如今圣人也肯定知道李相借机敲打安禄山这回事,既然是无心之失,圣人又岂会降罪于安禄山。”
“无心之失,若不是沈郎,换了旁人得罪了他安禄山,岂不是白死了。”
李泌闻言不语,这也就是沈郎,换了旁人,真要是被杀了,估计也就是长安县衙里多了桩悬案罢了。
“殿下,安禄山如今身兼两镇节度使,在圣人跟前又向来奉承讨好,贵妃虽然呵斥了他,可被他今日这般撒泼耍赖蒙混过去,只怕贵妃仍旧把他当干儿子,以为他是被手下给牵连了。”
就是李泌也不得不佩服安禄山的无耻手段,“更何况安禄山还愿意去沈郎那儿负荆请罪,圣人无论如何也是不会让这案子牵连到他身上的。”
有些话李泌没敢说出口,圣人虽然看上去最是信重王忠嗣,还让这位羽林大将军节度四镇,可内里怕是还防着手,要不然怎么会让安禄山身兼范阳节度使,要知道范阳镇的兵力可是数倍于平卢军。
“这杂胡果然狡猾。”
李亨恨恨地骂了句,如今这宫中,除了阿耶外,便属贵妃最叫他忌惮,谁让这位贵妃独占后宫圣宠,早几年阿耶还会临幸旁的美人,甚至叫这位贵妃吃醋使了小性子跑回家去,最后还是高力士去把人接回来的。
可这两年,阿耶便鲜少临幸他人,更是常常和贵妃弄乐作曲,如今多了沈郎的曲子,更是整日腻歪在一起,甚至连阿耶还学着跳起了沈郎所创的新舞。
要是贵妃仍旧把那杂胡当假子,那还真没法治得了他,想到这儿,李亨难免郁郁不快。
“难不成就让这杂胡这般蒙混过去了。”
“殿下,我虽然不知道沈郎为何不喜那安禄山,不过我觉得沈郎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想到自己和沈光打交道,每次都占不到便宜,李泌就觉得沈光不会让安禄山这般轻松脱身的。
“如此最好。”
李亨说话间,喝完了碗中茶汤,然后拉起李泌的手道,“长源,且随我来,我东宫的卫士已按沈郎的蹴鞠规则练出了两支精锐可为表演,你且瞧瞧如何?”
李泌起身跟上了兴致勃勃的太子,他知道太子最近在忙两件事,一是沈园动土开工,二就是遴选东宫卫士习练蹴鞠。
东宫的广场上,已经用石灰画好了球场,搭好了球门,各自披着银甲和玄甲的两队卫士在半场站好位置,从前到后或四人或五人或一人,或三人或五人或二人不等。
李泌是熟读卫公兵法的,知道大唐府兵一如汉制,士不教不得征,虽说如今府兵崩溃,改行募兵制,但是练兵之法仍旧以队列行伍变化为重,这沈郎的蹴鞠规则他也听太子提过,暗合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