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个时辰后,几十个曷盘陀牧民赶着两三百头牛羊过来,还有好几大车的豆料和麦子。
看到那些活蹦乱跳的山羊和牦牛,碎叶军的士兵们都是忍不住喉头耸动,这一路过来大军也曾遇到过大着胆子来交易的曷盘陀牧民,只不过也就十来头牛羊换几匹绢布和食盐,万余大军分下去,顶多喝碗肉汤,还不够塞牙缝的。
如今这许多牛羊,倒是能吃个饱了,不过沈光治下,军规森严,这也让不少士兵想起他们这位天下无双的主君早年可还有个辣手判官的名号。
因此当那些曷盘陀的牧民们赶着牲口在边上等候的时候,没有士兵上前骚扰,只是默默地继续为大军安营扎寨。
后面陆续抵达的各部军队虽然有些骚动,但也都被弹压了下去,各部将领都知道自己乃是大唐王师,这些曷盘陀人如今都是大唐治下百姓,要是干出抢掠等扰民的事情,高仙芝这位大都护那是真的会砍脑袋以正军法的。
“咱们携带的绢布食盐还有各种杂货,就按石头城里市价的七成来换你们的牲口豆料和麦子,老丈觉得如何?”
等到辎重队抵达,得了吩咐的薛珍珠立马便招呼着手底下的人搬取货物送到了大营外,如今他已是整个大军辎重营实际上的管事,他那位上司虽是安西都护府的老人,不过没什么上进心,见他勤快能干,便当了甩手掌柜,他这些日子虽然辛苦劳累,却是乐在其中。
“多谢将军。”
曷盘陀老汉本以为能按着石头城的市价交换便好,没想到还低了三成,立马便高兴起来,随后他用本族语言和身旁几个年轻牧民说了几句后,这些人都是欢呼起来,然后朝沈光躬身行礼。
军营外,那些曷盘陀牧民很快便欢天喜地地挑选起货物来,这时候沈光也不得不佩服封常清,当初要不是封常清坚持,谁会想到在辎重里带上那若干的杂货和粗陶碗盆。
曷盘陀的牧民们大都不识数,沈光虽说按着石头城里的七成市价以货易货,但往往这些牧民们挑好了自己满意的东西后,便直接将自家牲口全给了出去。
“哎,你这样不成,拿少了。”
薛珍珠亲自主持着这以货易货的交易,他见到一个曷盘陀牧民拿了两匹花花绿绿的绢布,就将自家几头牦牛和山羊都塞过来,连忙拉着他,打着手势比划又往他怀里塞了罐盐巴并其他几样杂货才松开。
那些曷盘陀牧民虽然大都不懂汉话,但是却都能看明白这大唐王师和他们交易,那是真的公平。
看到这幕,那曷盘陀老汉也是极为佩服,“沈将军,从今往后,您便是咱们部中的贵客,若有差遣,咱们必定遵从。”
“多谢老丈,说起来,某还真有件事要老丈帮忙。”
看到那雄壮的曷盘陀老汉拍着胸膛砰砰直响,沈光自是开口说道,然后这老汉立马便道,“沈将军请讲,某绝不含糊。”
“不瞒老丈,某乃碎叶军大使,如今麾下兵员尚未满编,此番出征小勃律,待某班师时,打算在葱岭这边招募曷盘陀的壮士,到时候还请老丈帮忙给各部传个话,就说某这碎叶军招兵,除了朝廷给的军俸外,还另有安家费送上。”
“沈将军要招兵,这可是大好事,此事包在某身上了。”
曷盘陀老汉高兴道,葱岭守捉使麾下他们曷盘陀的士卒不过两百人,不知道多少年轻的壮士投军无门,最后只能去当了柘羯郎,给那些商队做护卫,有时候一去不回,连个音讯也没有。
跟着这位沈将军去当兵,就算日后战死沙场,好歹还能知道埋骨于何处,为何而死!
曷盘陀牧民们带来的牲口豆料和麦子,很快就全都被交易走了,薛珍珠自是领着辎重兵将牛羊归栏,然后让伙头兵们杀牛宰羊,为大军整治吃的。
沈光向来都是大方的主儿,他索性留了这自称何阿大的曷盘陀老汉和他的族人在碎叶军的营地里吃酒,自从大唐置葱岭守捉使以后,曷盘陀国故地就全在葱岭守捉使治下。
当然葱岭守捉使可没有多少人力去管理曷盘陀地方,于是便让服役过的曷盘陀士兵回到各自部中担任首领,每年秋天缴纳些麦子豆料就行,各部均以自治为主,若是遇到吐蕃人大举进犯,各部都要出人出力守城。、
“那伪王可和咱们曷盘陀人没什么关系……”
几杯安西烧春下肚,何老汉便上了头,大着舌头絮叨了起来。“咱们曷盘陀人和大唐人是同一个祖宗的……”
沈光听着何老汉的话,自然晓得他说的是什么,曷盘陀人故老相传他们的祖先乃是太阳神之子,是秦国公主在曷盘陀时被太阳神的神光所照,诞下了他们的祖先。
当然这个传说,沈光一直没搞明白那秦国公主,难道是先秦时期,秦国外嫁到西域犬戎的宗室女,然后某个分支成了曷盘陀人的祖先。
只不过搞不明白归搞不明白,但是这并不妨碍沈光利用这个传说,只见他举杯道,“老丈说得不错,曷盘陀人和咱们大唐人乃是兄弟,干!”
“干!”
何老汉红着脸又喝下了杯中的酒,接着他便朝身边几个喝得同样醉醺醺的年轻族人用土话说了起来,然后不多时那些年轻的曷盘陀牧民便跪倒在了沈光面前。
“沈将军,他们都是我族里的壮士,每个都是最好的骑手和猎人,请你收下他们。”
看着明显喝高了的何老汉,沈光知道这个时候若是拒绝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