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宛如龟速的行军,让全军上下难免都生出些烦躁心情,只不过好在每日都有酒肉,再加上保暖充分,这让军队的士气依旧高昂。
“停。”
沈光举手示意道,随后行进的碎叶军便停了下来,连日以来的行军让这支以新兵为主的军队迅速成长起来,没有人再一屁股坐在地上,而是互相扶持着平复粗重的呼吸,自从进入这迷宫般的雪岭后,很多地方他们甚至得从驮马身上取下兵械甲胄背过去,然后再小心地牵着马匹通行。
每日看似只前进两三公里,但实际上绕来绕去的行军旅途足有十多公里难行的山路,每日下来都是精疲力竭。
随着碎叶军停下修整,原本在山谷间蜿蜒的队伍也缓缓聚集到了沈光选择的谷地里安营扎寨。
“直娘贼的,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真他娘难走。”
骂骂咧咧间,李嗣业离开自家队伍,朝沈光走去,一边走一边把脚上套着的尖赤铁鞋给摘了下来,挂在腰里,这回大军出征,也亏了沈光提前准备的这些物件,才让他手下的陌刀兵顺顺当当走到这儿都没少几个人。
“沈郎,还有酒不?”
这回出征,沈光几乎掏空了延城沈园里酒坊大半的库藏,其中还有不少是刚酿制出来都没有窖藏过的新酒,不过对于此番的大军来说,安西烧春这种烈性酒就是必备的军需品,尤其上了寒冷的高原地区,什么口感不口感都无所谓了。
“李兄,按你这般喝法,可撑不到连云堡。”
作为军需品,安西烧春自然是有配额,不然放开了喝,带再多也不够用的,如今军中就连高仙芝这个大都护,也只比底下士卒多上一两。
“沈郎?你知道某这肚里酒虫犯了?那还记得那么多。”
李嗣业嘿嘿笑了起来,拍着脑袋上的狗皮帽道?“沈郎?江湖救急,江湖救急?某知道你那儿肯定还有存货。”
“且把酒壶拿来。”
沈光看着没脸没皮的李嗣业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伸手道?李嗣业见状?连忙掏出随身的酒壶扔过去,“某就知道沈郎不会不管某的死活。”
取出随身酒囊,拔掉塞子,沈光自往李嗣业给的酒壶里倒起酒来?不过他只倒了几下便停住?“今后每日只给二两,不能再多了。”
“沈郎,再多倒点啊!”
李嗣业急了起来,不过他又不好去抢酒,他要是敢动手?沈郎身后南八白大虫可不是摆设,更何况他真要那么干了?只怕都护都绕不了他。
“李兄,非是我不愿意?实在是这烧春配额有限,如今咱们还未至连云堡?若是就把酒喝光了?到时候军中士气难以维持……”
“哎呀?沈郎莫说了,某都知道,知道。”
李嗣业接过酒壶,拔掉塞子,饮了小口后便不再喝,反倒是揣进兜里道,“某省着喝就是。”说完方才恋恋不舍地回到自家营中。
“李兄弟,又去和沈郎讨酒了,分兄弟我一点……”
看到李嗣业,同为陌刀将的田珍也是腆着脸上前道,自打进了这狗日的冰原,这酒就没够喝过,便是他以往和李嗣业有梁子,现在也得厚着脸皮伏低做小。
李嗣业看着凑过来的田珍,想到自己前两日分给这厮的安西烧春,不由心疼起来,顿时脸黑道,“都赖你这厮,跟某讨酒喝,好了如今沈郎嫌某喝得太多,每日只多给某二两……”
田珍没想到李嗣业竟然直接逮着自己大骂起来,可是他又打不过这厮,再说拿人的手段,吃人的嘴软,他前些日子可是一直都从李嗣业这儿讨酒喝,也只能挨了这顿骂。
陌刀军中发生的事情,自然瞒不过高仙芝,李嗣业和田珍乃是左右陌刀将,到时候打连云堡是要靠他们搏命的,再加上军中为了安西烧春的每日配额,各种狗屁倒灶的事情都有,也亏得沈郎举荐的那个铁勒奴够强悍,才守住了辎重营,没让他手下这群混账得逞。
帅帐里,被高仙芝召集的众将,全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谁惹得大都护这般生气。
“某听说,最近各位都很是勤快啊,每天大晚上地都亲自巡营不说,还和手下的士卒抢酒喝。”
高仙芝面色阴沉地说道,烈酒是军需品不假,可是军中饮酒自有规矩,这些时日他念在行军不易,才没有和这群丘八计较,不过如今按着行程,再过两三日他们便能走出这该死的冰原峡谷,是该好好收拾下这群混账,让他们收收心了。
“某每日也就喝上三两酒,你们倒好,没个半斤一斤的……”
听着高仙芝的骂声,众将都是低下头,他们中能挺直腰身直面高仙芝的也就沈光一人。
“沈光。”
“末将在。”
“私下给同僚多余的烧春配额,该不该打你军棍,你服不服?”
“末将该打,心服口服。”
“你服就好,来人,脱去下重打二十军棍。”
“都护,这不关沈郎的事,是末将……”
“某让你开口了吗!”
看到自己喝酒,连累了沈光,李嗣业哪还顾得上低头装死,连忙站出来道,“都护,末将愿为沈郎抵……”
“都护,沈将军没有犯错,都是我等……”
帅帐里众将也全都为沈光求情起来,自从大军出征以来,都是碎叶军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充当大军先锋没出过半点差错,而且沈光为人大方豪爽处事公道,跟谁都能成为朋友,这些日子进了这冰原,不少人都私下和沈光讨酒喝。
沈光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