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都护,你觉得如何?”
密林中,岑参颇为紧张地看着面前沉吟不语的程千里,等待着这位副大都护的答复。
“你们谁愿意和岑判官去抄贼军大寨。”
既然沈光都认可岑参的计策,程千里自然不会拒绝,更何况届时贼军大军出寨,被他和沈郎前后夹击,他也确实不需要三千骑兵那么多,两千便足以破敌。
被程千里看着的贾崇瓘和赵崇玭互相看着对方,难免纠结起来,跟着这位程副都护半道伏击贼军主力自然是大功,可若是能抄了贼军大寨,这功劳也不算小吧!
“我去。”
终于还是赵崇玭先自出声道,他本就生出投靠沈光之心,这回能交好这位沈郎帐下心腹,岂能错过这机会。
见到自己慢了一步,贾崇瓘不由大为懊恼,不过既然赵崇玭抢了先机,他也不好再出言相争,免得落了程千里这位副大都护的面子。
“既如此,明日贼军若是离了大寨,赵守捉便随岑判官走小道拔其营垒,贾守捉自随某和沈将军一道击破贼军主力。”
“喏。”
见程千里吩咐下来,赵崇玭和贾崇瓘自是领命,随后赵崇玭便拉着岑参去了自己所部驻扎的地方,拉起交情来。
“莫要急躁,待日后回了安西,总还是有机会亲近沈郎的。”
见贾崇瓘满脸失落,程千里自安慰了他句,贾崇瓘苦笑后道,“末将明白,都护且安睡,末将告退。”
……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连云堡城南二十里的山谷里,一队吐蕃士兵骂骂咧咧地翻身上了马,清点了随军的奴隶后,便赶着百来头山羊往连云堡而去,对这些吐蕃士兵来说,去给连云堡的守军送补给也是件苦差事,得从山间的羊肠小道上去,没个半天时间压根就下不来。
更何况那位守城的悉诺逻氏又是个残暴的主子,动辄便要打骂他们出气,因此谁都把这当成是件苦差事。
十来个衣衫褴褛的小勃律牧民赶着羊群,小心翼翼地不让羊群走散,他们都是被吐蕃人征发的苦役,其实和奴隶没什么区别,谁都不想被残暴的吐蕃人拿来出气。
刚离开大寨十里地不到,那打头的吐蕃什长忽地瞪圆了眼睛,情不自禁地勒住了马匹,因为前方连云堡所在的山岭上冲天而起的黑色烟柱异常醒目扎眼,一时间他都以为自己看错了,自从大蕃夺了小勃律,这连云堡虽然设了烽燧,但是十多年来未曾点燃过一次。
其余九个吐蕃士兵也都是惊疑不定地看着那燃起的冲天烽燧,不知该进该退,只能看向领头的什长。
“你等且留在这里,你们两个看住他们,剩下的人随我去连云堡。”
那什长立马便做了判断,连云堡既然点燃烽燧,必然是唐军来了,虽说他想不通唐军是怎么来的,可是那烽燧大寨里自然也能看到,他们回去也没什么用,倒不如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很快两个吐蕃士兵被留下看守羊群,剩下的吐蕃士兵都是飞快地打马朝连云堡疾驰而去。
……
“这狼烟之说,乃是近世才有,外间以讹传讹,说狼烟笔挺且直乃是用狼粪所制,盖因狼肠直无曲,实在是笑话。”
连云堡的烽燧台上,看着从烽筒里冒出的浓密黑烟,高仙芝自是兴致勃发地和身旁的沈光说着,“之所以称狼烟,不过是突厥诸部皆以狼为图腾旗幡,边关示警时才有了此等代称。”
“原来如此,末将原本还真以为这烽燧里的狼烟真是用狼粪所制。”
沈光亦是笑了起来,此时婆勒川对岸,昨夜并未渡河的中军大部,从两座浮桥上貌似艰难地渡河,而连云堡下是养精蓄锐数日的碎叶军假做攻城之状,至于城墙上么,自然也有相应的蕃兵披了吐蕃人的甲胄,立着旗幡,大声嘶吼叫骂。
那几个飞驰而来的吐蕃士兵隔着老远便看到了这等场景,只见连云堡上箭如雨下,不时有檑木滚石落下,而朝北的那面山坡上,满是密密麻麻攀爬的唐军身影,惨叫声里,不时有唐军从山崖上滚落。
而婆勒川对岸,两座狭窄的浮桥上,还有唐军正在渡河,一眼望去不知道有多少唐军隔河鼓噪刀枪,那甲胄连成一片的金光刺眼,直叫他们吓得面如土色。
那吐蕃什长,本还想靠近战场观察,但是刚过去没多久,就见那渡河后在河岸上汇聚后便匆匆投入攻城的唐军里,有骑兵骑着湿漉漉的战马朝他们冲杀而来。
“没要走了吐蕃贼!”
南霁云在马上高呼,领着十数骑朝这些露面的吐蕃士兵扑去,主君吩咐过,不能让这些吐蕃士兵挨得太近,以免瞧出他们假做攻城的破绽来。
“唐狗来了,莫要恋战,速回大营报信。”
那吐蕃什长喊叫起来,唐军这是趁夜渡河猛攻连云堡,这些唐军骑士定是怕他们将唐军大部尚未渡河的消息传回大寨,这才拼命来截杀他们。
南霁云在马上张弓搭箭,他射术惊人,一连三箭便射落三骑吐蕃兵,直吓得那吐蕃什长越发惊惧,更加肯定唐军是怕走漏了消息,这才派了此等勇士追杀自己。
一时间箭如雨下,不断在那些吐蕃士兵身后落下,直到那吐蕃什长身边只剩下两三骑,他才听到身后传来骂声,回头望去只见那些追杀的唐军胯下马匹乏力,竟是双蹄跪地不起,那为首的唐将更是摔在地上。
这些唐狗定是骑马过河,马力已乏,惊魂未定的吐蕃什长心头升起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