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这时代有权有势的人喜欢强买强卖的做生意方式截然不同。
杨云暗忖,这是否可能是霍木铎等人“先礼后兵”,先试着压压价,谈不成再用卑鄙手段?
杨云道:“三千万钱,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霍木铎对杨云的态度并不意外,道:“你开出的价实在太高了,就算把我们所有人的身家凑一块儿,也达不到……我们来自五湖四海,彼此间的买卖不冲突,所以才会相约一同来买……除了我们,谁能开出更高的价格?”
杨云不回话,他有他的坚持。
霍木铎道:“那这样吧,我们再联络一些在洛阳的客商,看看是否能把价往上提一提,但最好你这边价格也要有所松动。来,我们喝酒,眼看要到秋末,各家都要启程回去,下次来谈买卖或许就是明年的事……”
……
……
霍木铎做买卖还算敞亮,见谈不成,果真不再纠缠。
杨云以为霍木铎人品好,不会玩阴的,结果当晚霍木铎喝醉后就是另外一副形态,在酒楼里赖着不走,同伴架都架不出去。
“……我跟你说,除了老子,谁都出不起这价……你们中原人有愿意花这么大价钱买的吗?他们会来偷、抢、威逼利诱!你有本事阻止?你是朝廷大官的亲戚,还是皇亲贵胄的私生子?卖给我!以后你就不用做这营生,我把这好东西弄到西域和北地……”
霍木铎好似在耍酒疯,但说的话却也有几分道理。
与霍木铎一同前来饮宴的同伴,有一些先走了,剩下的试图拉霍木铎离开。
杨云实在不想跟霍木铎多纠缠,下逐客令道:“再不走,我可要报官了。”
霍木铎道:“你尽管报官,我跟洛州太守有交情,他在我这里买西域美女,你说他帮你还是帮我?如果让他知道你这儿有好酒,一准抢了去。”
杨云笑道:“我既然打开门做生意,就不怕招惹官非,不信你试试?”
双方谈得很不愉快。
霍木铎酒意上头,几乎是靠本能行事,张牙舞爪过来,想继续跟杨云纠缠,杨云直接一股暗力推过去,霍木铎凭空往后退了几步,踉踉跄跄跌到在门边。
“你……你怎么打人?”
霍木铎一屁股摔在地上,没摸清楚是何状况。
杨云道:“明明是客官你喝多了酒,晕头晕脑摔倒……难道你想碰瓷不成?”
“碰瓷?”
这名词不是这时代人所能理解的。
杨云笑着问霍木铎的朋友:“你们几个可有看到我出手伤人?”
这些个胡商都很实在,均摇头表示没看到,有的赶忙用胡人的语言规劝,告诉霍木铎冤枉了杨云,这令霍木铎很不开心。
“真有人推我,你们没瞧见?不是他,莫非是你们?”
霍木铎想从地上爬起来,奈何酒未醒,四肢不协调,在没人搀扶的情况下,扶着门框起身到半截,又一头栽倒在地。
杨云摇头道:“你们赶紧把他带回去,给他醒醒酒……要谈生意就正经谈,耍这种诡诈手段就没意思了。”
众胡商上去,七手八脚将霍木铎扶起。
霍木铎连续摔了几下,人晕晕乎乎分不清南北,嚷嚷着要跟杨云谈买卖,却被人硬架着出门去了。
杨云赶紧吩咐店里的伙计把门板隔上,这样就算霍木铎再想找茬也进不了门。
……
……
因为胡商在醉仙楼摆酒宴,款待朋友,使得当天歇业时间很晚。
不过钱还是赚到了。
这群胡人酒量都不低,连续喝下来对高度酒产生抗性,今晚每个人都喝了两三壶,霍木铎更是喝了五六壶,想不醉倒都难,钱自然也是哗哗如流水般涌进杨云的腰包。
再者,杨云在洛阳卖酒并不秉承薄利多销的原则,他把高度酒的价格定得很高,将其当作奢侈品出售。
在成都开酒楼只为赚钱,要打开市场就得适当让利。
但到洛阳来开酒楼,既要赚钱还要讲求品味,主要受众不是市井百姓,而是达官显贵,最好能吸引当世名人光顾。若是把酒的价格定得太低,既不符合市场定位,又没法引起那些有权有势的人重视。
其实他不怕权贵知道他有美酒,相反他要吸引这群人前来消费。
第二天早晨,酒楼尚未开张,霍木铎派人前来赔礼道歉,不过人没到,只是送了份礼物过来。
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霍木铎派来的人帮忙解释一下,自家主人昨夜喝多了失态,贻笑大方,保证以后再光顾时循规蹈矩。
又说霍木铎本来要亲自前来赔罪,但长安那边生意出了一点状况,一早就离开洛阳西去,下次再来惠顾。
“一万贯啊,杨小官人您竟然没答应,这……”
何五六听说昨晚胡商开出的价码,眼睛瞪得溜圆,完全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杨云道:“没做成买卖没什么啊,这不那胡商已经说了,下次还会来……或许他下次就应允了呢?”
何五六咋舌不已,屁颠屁颠地跟着杨云入内,收拾昨晚胡商留下的满是污渍的波斯地毯,把因胡商聚会而临时做出改变的酒楼大堂布局恢复原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