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不在于王籍的建议是好是坏,而在于王昱不想拉下面子,接受儿子的好意。
“出去!把门带上!”
王昱瞪着儿子道,“以为自己读过几天兵书,就可以运筹帷幄?你距离领兵,还差得远呢。”
“父亲……”
王籍年少气盛,不愿接受这样的评价,正要反唇相讥,突然看到王昱怒视自己,不甘地把话咽了回去,低下头道:“父亲不肯接纳,就当我没说!父亲和白先生继续商讨,我先走了!”
说完未有更多礼数,转身便走,让王昱气得不轻。
王籍离开后,王昱脸色虽冷,却不复之前的盛怒。
“军帅,少公子虽年少,却有勇有谋,恭喜得此虎子啊!”白启元笑着恭维。
自己可以鄙视儿子,但别人称赞,王昱却由衷地感到高兴,尤其说话这位还是他非常器重的首席幕僚。
王昱肃然道:“一介黄毛小儿,他懂什么?”
白启元笑道:“那可未必,少公子提到以商队将火符咒送进会野城,计划虽有欠周详,但谋略周详后还是可行的。”
“哦!?”
王昱讶异地问道,“白先生居然听他的?”
白启元回道:“如今最大的困局,便在于我军将士不足,云梯等攻城辎重物资严重短缺,朝廷不可能调拨太多,临时筹措又耗费时日……唯独这火符咒,若用好了,可抵十万兵。”
王昱没有言语,显然他不太赞同以火药作为战事主导。
王昱出身显贵,生平最爱面子,领军获胜更希望别人称赞他运筹帷幄,指挥有方,而不是把主要功劳放在那些他眼中的“奇淫技巧”上。
白启元又道:“而今朝廷未对攻取会野城有回复,但坊间却传闻,陛下将派人前来督战,或许近日便会抵达益州。”
王昱皱眉问道:“可清楚是何人?”
白启元摇了摇头,道:“暂且不能确定,但以往惯例,怕是非有领兵经验的王公贵胄不可。信安郡王李祎刚罢河东、河北行军副大总管之职,倒是极有可能。”
王昱皱眉:“若真是信安郡王,倒有几分麻烦,此人跟我有过节,若他到蜀地,对我出兵之事恐多有掣肘……若朝廷真要派督战之人,倒不如派外姓人,更容易驾驭。”
“那出兵之事?”白启元再度请示。
王昱道:“那就及早定夺……先解除对会野城的商贸封锁,试着将火符咒运到城里,再以内应厚贿吐蕃人,看是否有机可趁。”
……
……
王籍很郁闷。
好不容易从杨云那里获取破敌良策,本以为能在父亲面前好好表现一把,却被父亲骂得狗血淋头。
“我一心帮他破敌,他却当我小孩子胡闹。”
王籍回到书院,无心去校舍听课,独自在荷塘一侧的凉亭中闲坐。
散学时,刘元卓过来坐下,问道:“王兄为何独自在此?可是今日击鞠未尽兴?若如此,那跟官学的人约个时间,再比试一场。”
王籍摆手道:“跟他们有何好比的?他们不是对手。”
刘元卓笑道:“那就跟节度使府所属的击鞠队比,每年他们都会去长安参加比赛,实力不弱。”
王籍摆手道:“先不提击鞠之事……刘兄,你认为此番我大唐天军出兵会野城,有几分胜算?”
“啊?”
刘元卓十分意外,道,“在下不懂行伍之事,不好发表看法。”
王籍面带失望之色:“你拒不发表看法,莫不是认定此番出征机会不大?”
刘元卓赶紧解释:“在下并无此意,有节帅在,定马到功成。哦对了,不是还有武尊真人跟杨兄弟么?他们乃是世外高人,道法高深,还有火符咒助阵,我大唐兵马应当有一定胜算才是。”
王籍叹道:“若金川之战前,吐蕃人对火符咒一无所知,或有奇效。但现在他们已有防范,很难再次建功……若强行使用,反倒会被吐蕃人利用……唉,要做一件大事,何其难也……”
刘元卓尴尬一笑:“这种事交给节帅劳心便可,你作何如此上心?相信节帅能统调各方,顾虑周全。”
王籍起身:“不行,我要找人商议,定能想出万全之策,到那时都会明白我非稚子,可以独挡一面。六姐都能做的事,我凭何不行?”
……
……
王籍身边并无太多懂军事之人。
一群公子哥凑在一块儿,谈谈风花雪月,吟诗作赋还可,说到军国大事则都一脸懵逼。
王籍也知指望不上他那群狐朋狗友,干脆跑到松梅所住客栈,试着求见松梅,想听听松梅的意见。
徒弟已这般厉害,师父一定更加高明!
松梅这些天在半山客栈足不出户,本来就很着急,这边又被节度使家公子堵门,更是焦头烂额。
这天傍晚王籍走后,松梅赶紧遣一名弟子去请杨云过来。
“好徒儿,那王公子一早就来,说是非要见为师不可,楼下一坐就是一整天,若他明日再来,为师该如何应付?”
松梅着急得嘴角都起泡了,鬓发和胡须都未打理,模样看上去很滑稽,跟平时仙风道骨的气质大相径庭。
杨云道:“他坐他的,跟你何干?没多久便是法会举行之期,莫不是这几天时间你都耐不住?”
松梅叹道:“若他是为旁的事来倒还好,他是为出兵之事……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