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三的手中写着四个字:民国旧仿,高枫的掌心写了四个字:民国仿品。
“佩服,佩服!”两人异口同声道。
“假的?”王总顿时脸色一寒,冲着冷汗淋漓的胡忠利道:“你可真行啊?拿假货来蒙我!”
胡忠利可怜巴巴的冲着高枫道:“高先生,您再仔细看看,这怎么能是假的呢?明明是清宫造办处的工,你再看看这个款,写的没一点毛病。”
高枫说不出所以然,只能是做出莫测高深的微笑,一旁的方老三则笑着道:“仿的挺好,我都差点打了眼。”
胡忠利拿着银印盒上上下下的看了许久,小脸皱缩成一团:“这没毛病啊,看着就挺开门儿的东西,怎么会是仿的,仿品不可能这么精致。”
方老三淡淡一笑,指着顶盖上的隶书“玄武”两个字道:“你看看这个,还能说没毛病?”
胡忠利不明就里,还是一头雾水。
方老三斜乜了胡忠利一眼,用手点着“玄”字道:“如果这真是清宫造办处做的,就凭这个字,不知道要有多少人被摘了顶戴花翎,人头落地也说不定!这件东西当时就会被销毁,怎么可能流传下来?”
高枫先是一愣,片刻之后恍然大悟,古人都讲避讳,康熙皇帝的名字叫玄烨,如果真是乾隆年间清宫造办处出品的物件儿,怎么会不避先帝的讳?科举的举子写文章的时候,遇见需要避讳的字,最起码也要缺笔,或者干脆是换个相近的字。比如玄烨的“玄”字,最常见的就是去掉上面的那个点,但乾隆朝文字狱盛行,即便缺笔都有可能被考官挑剔,举子们为了避讳就大都用元字替代。
制造这个印盒的工匠虽然手艺精湛,但是显然忽视了这一点,所以方老三这样的内行,可以一眼就断定,这是仿品高枫不禁汗颜,自己的功底还是太差了,断代全凭手表来作弊,今后如果真的想混这一行,还真是要多多学习。
方老三似乎对这个仿品颇为喜爱,又拿起了反复的把玩,嘴里还不停的絮叨:“工,确实是清宫造办处的工,料也是足纹官锭纯银,款识也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差别,仿品能做到这个程度也算是难能可贵了!只不过,用字不知避讳,这个漏洞实在是太过于明显。而且镶嵌汝瓷残片未免失了皇家的威仪。”
他说这是汝瓷?绝对不可能!公元九百五十六年的时候,汝窑还没建立呢,怎么会有汝窑瓷器?
“老胡,你今天算是看错人了,方明可是咱中原省博物馆的研究员,首屈一指的鉴别金银器的高手,我特意请他过来帮忙鉴定,就是防着你拿假货蒙人!”王总冷笑着道。
胡忠利苦着脸:“我是真不知道这是假的,我也是打了眼啊!”
原来这个方老三的名字叫做方明,还是省博物馆的研究员,但是他怎么会把柴窑看成了汝窑呢?
高枫转念一想,随即释然了,术业有专攻,鉴定金银器的权威不一定就是瓷器方面的专家。再说了,千古以来有谁见过柴窑瓷器的样子?把柴窑当做汝窑,也就不足为奇了。
“方明,咱们走!看见这个老骗子就恶心!”王总气哼哼的转身离去,回头看了高枫一眼:“还有这个小流氓,更恶心!”
高枫差点喷血,真想问一句:“老子什么地方流氓了?老子流氓你哪里了?”
话到嘴边还是硬生生的忍了下来,和更年期的老女人斗气儿,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王总,我觉得,这东西还是不错的,艺术价值并不低,我估计这件东西是民国十三年的时候,末代皇帝溥仪被冯玉祥赶出紫禁城,清宫造办处被裁撤,内务府的工匠流落到民间打造了这个银印盒。”
王总头也不会,只是刻薄的冷笑:“我穿的衣服背的包,就是一个小小的钱包,我都要那用正版,买仿品?丢不起那个人,哎,我钱包呢?我钱包哪儿去了?今天真是倒了血霉了,流氓骗子贼都撞齐了!”
方明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跺跺脚长叹一声:“哎!”
俩人走出门,胡忠利已经是面如死灰,不停的擦冷汗。他冲着高枫诉苦:“高先生,你说我冤不冤,我花了八万块买了这个银印盒,当时还以为自己捡了漏,觉得工也对,料也对,款识也对,怎么看都觉得是件开门的老物件,没承想是仿品,还有个天大的漏洞,这回是亏大发了!”
高枫不禁好笑,胡忠利这种人精明的很,而且浸淫古玩行的时间也不短眼力并不差,想让他这种人打眼并不容易。一般行内的高手鉴定金银器,也主要是从工、料、款,这三方面来鉴别,只要这三方面没什么问题,大致东西就不会错。胡忠利也是这么断定的,但是他却吃了读书少的亏,忽略了古人有避讳的规矩。
“这东西仿的还算是不错的,我正好有一方寿山石的印章,配这个印盒正合适,不如匀给我怎么样?”高枫看见胡忠利的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故作平淡的道:“甭瞎琢磨了,你这东西的漏洞比天大,哪儿有那么多不开眼的人,能被你蒙了?”
从见到胡忠利的第一面,就被这家伙算计,高枫对他也没什么好感,老实不客气的打起了这个银印盒的主意当然,高枫真正看重的还是上面的柴窑瓷片。
宋朝的时候,就已经一寸柴窑一两金了,其身价可见一斑。而且,这四片柴窑的残片,能让手表自动上弦,这就更令高枫兴致盎然,对这件东西不弄到手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