豹头环眼的老者羞的满脸通红:“娘,你看错了。”
老妇人看都不看他,冲着高枫大喊:“暴风,你为什么不理我?”
老者臊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哭笑不得道:“娘,咱回去吧?”
老妇人疑惑的问道:“你是谁?”
老者拽着老妇人的手道:“我是你儿子术赤啊!娘,咱回去吧?”
“胡说,我还没嫁人哪里有什么儿子?你这个不要脸的死老头,敢碰我的手,你就不怕被我父汗大卸八块丢到草原喂狼吗?”
老妇人声色俱厉道。
今年是二零一三年,博尔锦出生在一九一五年,如果活到现在的话,应该是八十八岁……高枫心里咯噔了一下,刚才老妇人叫的那声“暴风”和梦境中博尔锦的声音倒有七分的相似,只是声音苍老了许多。
只是老妇人和老者的对话却听的高枫一头雾水,搞不清他们唱的是哪一出,但是心里隐隐约约的感觉道,这个老妇人的精神状态有些问题。
“我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把我的暴风叫过来。”
老者无奈的摇头,苦着脸走到高枫身边,结结巴巴的道:“小,小兄弟,求,求,求你帮个忙。”
“什么事儿?”
老者偷眼看看老妇人,压低声音道:“小兄弟,咱们到一旁说。”
说罢,不由分说拽着高枫走出了十几米,这才长叹一声道:“小兄弟,咱们素昧平生求你帮这样的忙,这话我真的说不出口,可……哎,索性我就直说了吧!坐在轮椅上的是我母亲,她今年已经快九十了。现在脑子一阵清醒一阵糊涂,尤其是最近糊涂的厉害,总把自己当做十八岁……”
高枫强压心中的惊惶,一摆手打断老者的话:“直说,需要我干什么?”
老人脸烧的几乎能烙饼,过了许久才跺脚道:“说就说,为了我娘,我这张老脸也不要了!我娘十八岁的时候,我爹失踪了……”
老人侃侃而谈,印证了高枫的猜测,那个老妇人正是博尔锦!那个曾经把初吻送给高枫的蒙古格格!
抗战开始之后,博尔锦凭借喀尔喀大汗之女和科尔沁石王未婚妻的双重身份,在草原上组建了一支上万人的骑兵师,在西北军和晋绥军的支持下,被国民政府任命为师长,从此开始在草原上对抗如狼似虎的日军,一直打到了抗战胜利,时间长达十二年。博尔锦因为战功卓著被封为中将,与担任航空委员会秘书长的宋美龄并驾齐驱,成为民国历史上仅有的两位女中将,而宋美龄的军衔多少带有一些裙带的意味,博尔锦的中将师长则是实打实的凭借战功获得。
抗战即将结束的时候,博尔锦受了一次重伤,双腿和头部都被炮弹炸伤,当时草原上的医疗条件极差,博尔锦又重任在肩不能到内地治疗,留下了隐患。抗战结束之后,博尔锦到内地治伤,到处寻找高枫。可是西北军中根本就没有高枫的履历资料,而高枫的上尉参谋的头衔,也是萧振瀛一时兴起封的,连他都不知道高枫到底是何许人也,只听高枫说过是洛水人。凭借着这么一点点的信息,博尔锦走遍了洛水周边的所有县市,却一无所获,而伤情却日渐恶化,最后双腿残疾了。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思维也变得模糊起来,尤其是最近几年,她经常当自己还是十八岁,和高枫正是情浓之时。
“我娘含辛茹苦把我养大,医生说她也没有多少日子了,她这辈子唯一的心愿就是找到我爹。我娘当年叱咤风云,跺跺脚整个蒙古草原都要震三震,现在连路都不能走一步,而且脑子也糊涂了,我看着心里难受啊!小兄弟,我求你帮帮我,让我娘完成这个心愿,让她老人家走的安乐一点。”
草原上多的是慷慨悲歌的真性情汉子,老人说到动情,一时间难以遏制老泪纵横。高枫听的心如刀绞,也不禁潸然落泪。
他径直走向白发苍苍的博尔锦,博尔锦看见他过来喜形于色道:“暴风,你来了。”
高枫强忍悲痛,故作平静的道:“我叫高枫,不叫暴风。”
博尔锦点点头,用带着蒙古口音的汉语道:“嗯,知道了,暴风。”
“暴风,我出生的时候,活佛说我将来会是个手拿双枪的武王,你说,好笑不好笑?我是个女人,怎么能当王呢?大汗,还是应该男人来当,我父汗已经老了,我又没有兄弟,干脆你来做我们喀尔喀的大汗吧,我做你的王妃,给你生一大群小马驹一样健壮的孩子……你知道吗?我昨天夜里做了个好奇怪的梦,我梦见你手拿我们蒙古人的圣物,成吉思汗号令草原的黑苏鲁锭,然后像流星一样消失在空中。我拼命的去追,可我就是追不上,追不上!”
博尔锦拉着高枫的手不停的说话,好像生怕他跑掉一样,一直不停的说着不晓得说了多久。说着说着她的眼睛闭上了,靠着高枫的肩头睡着了,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采。
“现在太阳下山了,河边的风冷,我娘也睡着了,我这就推她回疗养院。小兄弟,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豹头环眼的术赤,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高枫无言以对,只能低头不语,两行不争气的眼泪却滚滚而落。
“小兄弟,你明天走吗?”
术赤羞红了脸道:“明天,你能不能……能,能不能?”
高枫点头:“明天我不走。”
术赤摸摸口袋却发现没有带钱包,从手腕上褪下一串念珠:“大恩无以为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