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有些怀疑,但那男人见到他面有异色,主动说:
“怎么?是不是有钟表的声音?像不像炸弹?”
这快递员心说还真像,但嘴上还是否定了。男人却凑近他,对他讲:
“这个啊,是我送给我朋友的,就是想吓吓他,怎么样。够刺激吧?你就像送普通快递一样送上去就好,等你下来,我还给你100块钱。”
快递员心里腹诽着这人真是无聊。但毕竟是收了人家的钱, 他也乐得多挣这么一笔外快,就送到了男人指定的地方去——正是雷彤的家。
但拿着这个东西,快递员总感觉怪难受的,真跟捧着个炸弹一模一样。所以在给修包裹的时候,他的语气也不是很好,收下货单,下楼拿了男人额外的100元酬劳,就匆匆离去了。
还没成想,刚出家属院没多久。他送的快递就真的爆炸了。
……
警察盘问了在场的人、男孩、修还有安,男孩并不知道是谁送来的快递,而那个快递单上的送货人信息也是胡填的。找不到寄件人的真实信息。
阿姨听说自己家里出事了,抛下工作赶了回来,等她看到炸得面目全非的景观池的时候,险些一屁股坐到地下。
她这回是真真正正地后怕了,并开始相信。可能真的有坏人要针对自己的家,针对自己的儿子。因此她在回到家之后,搂着自己的儿子,不停地安慰他,并主动提出来要搬走的事情。
但或许是他没有亲历过炸弹爆炸前的紧张的生死一刻,男孩看起来并不是多么害怕,不仅如此,在这时候,他反而反过来安慰起阿姨来。
安坐在一边,听到男孩这样讲:
“妈,你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阿姨闻言,惊喜地抬起头来,看着男孩的脸庞,嘴唇抖动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像她听到了这世间最动听的天籁一样。
对于男孩的心理问题,安也终于可以放下心来了。
这次爆炸案,有惊无险,没有一个人受伤,但警方为了保护男孩,防止再有人对男孩造成伤害,派了大量的警力,来监视着男孩的家。
与方宁叔约定的最后一天,就在警方的监视下安然度过了。
安却丝毫不敢懈怠,她始终紧绷着神经,男孩倒比安操的心要少得多,因为修还是按照定好的教程来对他进行训练,身体上的疲惫对他精神的压力是个很好的纾解途径,一天的训练下来,他吃完饭倒头就睡,偶尔还会打个小鼾。
直到在第七天晚上,零点的钟声敲响过后,安才彻底放下心来。
男孩在卧室里睡得正香,修和安则坐在客厅里对看着发呆,两个人都清醒得很,没有丝毫睡意。
在知道自己失手把安推倒在地导致她脚腕扭伤后,修就一直挺愧疚的,不过安不计较这个,用她的话来讲,就是:
“你救了我的命,那推我那一下又算得了什么?”
安坐在沙发上,活动着她受伤的脚,并回想着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放蛇、放煤气、送快递炸弹……
仔细想想,方宁叔的暗杀行动并不怎么复杂。在他们出行的时候,方宁叔并不对男孩下手,偏偏挑他们在家的时候才动手……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现在,一切危险都已经过去了,这些问题却还是困扰着安。
方宁叔为什么要进行这些并不高明的暗杀?
而且,他似乎并不想要男孩的命?
到底是因为什么……
安由于出神,按摩脚腕的力道一时没掌握好,脚踝一滑,磕到了沙发边凳子的突起处,她疼得低声呻吟了一声,但怕把男孩吵醒,她迅速咬上了嘴唇,竭力忍着疼,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修急忙弯下腰,问她:
“还好吧?要不是我……”
安摆了摆手,打断了修的下文:
“这些天你说过多少回了?好啦,我再说一遍,要不是你我就挂了,我只崴了脚,算是幸运的了。你不要自责了,多见外。”
说着,安忍着疼,整理起裹在脚上的纱布。
修直起身子,重新坐好,问她: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安还在埋头整理着纱布:
“后天吧。阿姨说,还是想要搬家,离开洪城。”
安整理好之后,也坐直了,舒了一口气:
“搬走了也好,换个环境。我会把那三幅画带走,如果那个人就是因为小彤有这三幅画而要杀他的话,那我拿走画,他就不会再把精力放在小彤身上了。”
修没有讲话。
安已经和阿姨商量好了,在他们走之后,会有一个专门的武术教练来训练男孩,男孩完全可以通过这种训练,让自己的内心和身体都强大起来。安也可以放心地离开了。
安满足地舒了一口气,打算把大脑里所有的东西都清空,把关于洪城的、关于男孩的、关于自己的身世之谜这些疑问,统统清除干净。顺便,她在内心嘲笑自己:
还是做个一无所知的人比较好,像自己以前那样,随遇而安,有多开心。
命里不该自己知道的东西,何必要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