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老人讲话的语调太过诡异,又或许是因为她清楚地看到了老人讲话时嵌着浓厚污垢的牙齿和牙龈,木梨子感觉到很恶心,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几步,远离了那个古怪的老头。
老头却纹丝不动,像是一具早已风化了的干尸,只有他的眼珠,还闪烁着一点活的气息:
“小姑娘,怎么啦?”
老头在叫“小姑娘”的时候,声音颤悠悠的,更平添了一种恐怖诡谲的氛围。
木梨子定下心,熟练地露出了讨人喜欢的笑容:
“为什么叫这里活死人村呢?我来的时候,听说这个地方还不错的。”
木梨子这么说,只是一时顺口而已,但老头却一副要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样子,伸着干瘪如树皮一样的脖子,哑着嗓子问:
“他们说我们村什么?”
木梨子一时语塞,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安居乐业,大家很少和外界交流,就像是桃花源一样。”
老头闻言,呵呵哈哈地笑起来,从他的嘴里喷吐出熏人的口臭,看样子他像是一辈子都没刷过一回牙:
“小姑娘,外界的话信不得。进到这个村子,我告诉你一句话,谁都别信,就信你自己,就信你自己!”
老头说着,情绪越来越激动,甚至伸出枯瘦的手指去抓木梨子的衣服,但双腿却颤着站不起来。
木梨子躲闪不及,两边的手臂被他牢牢地抓住了。老头看起来干瘦,但是力气大得惊人,光是他手心里的茧子就磨得木梨子很不舒服了,更何况那个老头完全不是在抓她,简直是在拧她的肉,木梨子疼得脸色都变了。可又不能躲开:
一来老头抓她抓得太死,她脱不了身,二来,她怕自己硬挣开后,把老头摔到地上去,那自己可真是有理说不清了。
老头的嘴里反复念叨着“就信你自己、就信你自己”,几分钟后才渐渐松开了手,木梨子趁机挣脱,胳膊还是生疼生疼的,可她的涵养相当好。礼貌地谢过了老头,准备离开这个神经貌似不大正常的家伙,再找个人去问路。
可在木梨子告完别。走出大概十几米开外后,老头好像才明白过来刚才木梨子问了他什么问题,隔着老远,扯着脖子对木梨子喊:
“你要找的是招待所嘛?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那里有一个很好的招待所。我们村就这么一个招待所。”
木梨子回过头来。刚好和老人阴鸷的眼神撞上。她感觉周身一阵泛凉,匆匆谢过老头之后,就朝老头指给她的方向走去。
真是个怪人。
搞不好……就是一个疯子呢。
木梨子在心里犯着嘀咕,很快就找到了老头指给她的招待所。
招待所里面,只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女人坐在柜台后面,柜台上堆了两三团不同颜色的毛线团。看到来了客人。她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礼貌地微笑,而是惊讶地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
木梨子正在诧异,就看见那年轻女人收敛起了惊讶的表情。换上了满脸堆笑,同时把桌子上摆着的毛线团推到了一边,把桌子腾出一小片空地:
“来客人啦?先做个登记吧?”
木梨子掏出了身份证,那女人只拿过来扫了一眼,就还给了木梨子。
和身份证一起推过来的。还有一个写着“登记本”字样的蓝皮本。
木梨子从来没见过这种登记的方法,她随口问了一句:
“没有电脑吗?”
但是。等到她注意到空荡荡的柜台后,她自嘲地笑了一下:
也是,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有没有信号都难说,更别说联网了。
她翻开那登记本,发现上面已经蒙了一层细细的灰尘,好像很久没有使用过了,她一边刷刷地写着自己的个人信息,一边注意着前面的客人信息。
最近入住的客人,也是在五月份了。
现在已经进入寥苏饷瓷伲这个招待所该怎么盈利?
木梨子想着,就去问年轻女人:
“这里的客人看上去怎么这么少?村里还有别的招待所吗?会有人来抢生意?”
年轻女人接过木梨子写好的登记本,说:
“没有,村里就我这么一家。北望村本来就偏僻,很少有人来的。一般来的人都是来旅游的,或者就是艺术家来采风。好像是叫……寻访……哦对,到农村寻根。五月份的时候,来了一批艺术家,都是来采风的。就那个时候热闹,其他时候,连个鬼影都没有。其实这儿也不算什么招待所,只是我家的房子而已,我爸妈置办下的房产。因为面积比较大,干脆改成了招待所。反正来的人也多不到哪里去,万一运气好碰上个把客人,还能赚上一小笔。对了,小姑娘,你来这里做什么?一个人吗?”
木梨子把自己的行李拉到脚下,说:
“我是个写东西的,来这里采采风。”
年轻女人的肢体语言很丰富,她听木梨子这么说,马上用手捂住嘴,露出一副吃惊又艳羡的样子:
“大作家!我从小也喜欢写东西,但是连初中都没读完,家里人就叫我出去打工……”
看着眼前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年轻女人望着自己,“真羡慕你啊”的感觉流露无遗,木梨子都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了,而女人似乎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她尴尬地吐吐舌头,道歉说:
“那个……我太激动了……你不要见怪啊。”
木梨子回给她一个微笑,示意没事。年轻女人转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