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平叔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你,你说副先锋是哪个?”
来人道,“回禀大帅,副先锋是张大帅驾下的同统制官戚方。”
刘平叔百思不得其解,他仔细问过了,来的不是同名是同一个人,就是在宣州和湖州一带兴风作浪,连玉皇大帝都无可奈何的那个戚方。
这是太阳从哪边出来了?照这架势,那金兀术会不会也负荆过来握手言和?
不管怎么说,也不管来的是谁,援军在这个时候抵达真有如雪中送炭,刘平叔破天荒地以一位制置使的身份亲自率人出营,去迎接一个统制和一个同统制。
刘平叔远远的一看旗帜,二看军衣装备,确认是宋军以后,便主动迎了上去,他太需要援军了。
副先锋戚方的行军速度不慢,把岳飞的人马远远的抛在后面,先与刘平叔见了面,此人长得中规中矩,但是很黑很瘦,看起来有些疲惫。
刘平叔按捺着强烈的好奇心,不知道戚方怎么摇身一变又成了官军,但大庭广众的不便细问,先是在八公山的帅帐中摆了接风酒宴,把戚方请进来。
正先锋还未到,刘平叔走不开,陪着副先锋数次欲言又止,吩咐再去迎接正先锋,回报说正先锋忙着扎营,就不来了。
另外还有个原因,岳飞的营中还有个身份更高的人,是银青光禄大夫李纲,李纲说上了年纪不想多走路,也不想来,岳飞就更不能撇下银青光禄大夫自己来了。
菜都快凉了,只有刘平叔陪着副先锋戚方喝酒。戚方先是对刘平叔表示了真诚的感谢,因为他在宣州为患时,刘平叔对他手下留情,没有相逼的过紧。
刘平叔连连说道,这都是旧话,你看看我们兄弟不是又到了一个营里了?俗语说得多好,留一线好见面,其实刘某早就看到了今天这一步。
戚方有些要涕零的架势,说,“这才是刘大帅与众不同的地方,大帅领兵很有人情味儿,才能拉住这么多的人……不过大帅的人比卑将手下那些人可就强多了,卑将平时也是像刘大帅这样,往日里也没少照看他们,但是大帅你看看,我原来的手下已经有一部分人跑到岳统制的营里去了!”
慢慢的,戚方就说了事情经过:
戚方忽然得知,张伯英在安吉周边的队伍都在匆匆拔营,看样子要往池州一带移军,戚方估计,张伯英一定是接到了临安的旨意,不然他不会离开安吉这块风水宝地。
安吉南北两面是山,西连徽州东接太湖,可进可退。
过了湖州往南一迈步便到了临安,另外安吉也肥啊,太湖熟天下足,更不要说太湖边还有个宜兴。
关键是戚方这半年被剿的东躲西藏,已然露出了揭不开锅的架势。
戚方不是不谨慎,一开始两天没敢动,手底下的人一个劲儿的怂恿攻占安吉,去端张伯英的老窝,说如果站稳了安吉,吃喝不必愁了。
更重要的是,只要他们的人马往那里一扎,也就等同于掐住了临安的脉门,只要有一夜的急行军,便可赶到余杭门外了。
戚方打探到张伯英的人马确是离开了安吉,不像是使诈,但他还不想轻易动,在这样微妙的时候,一动也就失去了重心,一不稳重恐怕连现有的都将不保。
最后连戚方的夫人都在耍疯使气,“我们母女跟着老爷净是吃苦!”
张伯英在安吉留了两千人看家,看来张伯英也知道安吉的重要,这两千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算少,这样的一个数目恰恰说明,临安急着向江北收复失地,金军走了赵构一定很迫切,张伯英不得不走。
也说明这段时间自己是不是太老实了,让赵构觉着没什么威胁,戚方接到探报,原来刘平叔的几万人早都过江北上了。
两千人马往安吉那么大的地方一洒,在戚方的眼里也算不上什么劲敌。
叭啦叭啦……各方面的压力和诱惑……戚方决定出兵安吉。
他采取的是羊拉粪的策略,一步一步的往外派兵,两千两千的派,万一有个风吹草动马上往回一缩,这就没什么毛病了。
安吉的两千守军都龟缩于城中,安吉城的外围很轻松便拿下了,先遣人马猛攻安吉城,连连催促后方增援。
刘平叔亲自为戚方满酒,“那么兄弟你怎么又投了张伯英呢,说说紧要的。”
戚方说,“从一方面说,小弟其实还是有点觉悟,其实从内心里讲我也不想为匪,在这样时局板荡的时分,我也想为国建功立业,只是没有机会呀。另一方面,我,我再不投张制置使,也许今日便不会与兄长坐在这里喝酒了。”
安吉城下的鳌战已经持续了三天,不像有诈的样子,因为戚方观察到,城内马上便要支撑不住了,也没发现有外援赶到,戚方这才倾巢而出。
他的人马刚刚往外发干净,所有人都在行进之中,路障营垒都装在了车上,也不知岳飞的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一下子把后路给他断了!
岳飞的人马也不多,但那支一千来人的骑兵横冲直撞,有个使枪的挡都挡不住,直扑戚方的中军。
刘平叔问道,“不用说这人便是岳统制了。”
戚方说,“不是他,但也使着一条枪,一下子便将我的外围撞透了,若非戚某上马快,也许在那一刻便已殉国了!”
刘平叔暗道你的脸皮可真厚,那个时候你还没投降呢好不好。
戚方说,他们就是想要戚某的命,一边冲一边喊,“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