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目前为止,就连拉牧场一百匹马都是这么的光明正大,底气十足。
张宪和他手下的骑兵都懂马,张宪亲自下棚去抓,抱着胳膊扫上两眼,便牵出来一匹,说一声,“真好!”
“就算你一个吧!”
“走你!”
赵构到达兔儿窝牧场未到一柱香的功夫,就可以走了。
耶律啊国胳膊上挎了一只小包儿,这是他全部的家当,赵构到此时为止只是告诉耶律啊国,皇上要带他走,别的什么都没告诉他。
老牧官还献巧的对赵构说,钦差带走的这个人虽然是个囚徒,但大人你知道吗,他是金国二王正妃的父亲①,正经是完颜宗望的老泰山。
赵构心说朕还用你告诉?但他欣慰的瞅着牧官,勉励道,“你太难了……再去喝几口吧,本官不会把你喝酒的事回禀皇上了。”
辽废主的偶得,出乎赵构的意料,吴乞买叫赵构进去的时候,赵构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更不知道耶律啊国被囚在什么地方。
这件事真要感谢曹侍郎。
曹侍郎心血来潮的跟吴乞买说,“去淮河真应该带上耶律啊国,金,宋,夏三国逐鹿天下,西辽吐蕃大理高丽根本没力量参与进来,这样的大三国局势远远超过了汉末,而我皇陛下早已执住了鼎角,陛下你想,三国使节共证的盛会,恐怕十年以内再都遇不到了,哪能少了耶律啊国呢?”
赵构一直以为耶律啊国被囚于上京,曹侍郎你这个时候说起他不晚吗?
哪知吴乞买连连颔首,说,“嗯……耶律啊国该到兔儿窝了吧。”
曹侍郎道,“宋囚那么多人一个月也到了韩州,耶律啊国哪会走不到。”
兔儿窝之行完全在赵构的计划之外,但他可不抵触,地方离的很近,风险也没多大,似乎这件事将来对余丽燕亦可有个交待了。
带着手下、耶律啊国走出牧场时,赵构想的还是这件事。
赵构在东平寨看到余丽燕和岳云在一起,二人很是亲密,又是儿子又是娘,再看看移到河边的那块大石头,赵构坚信余丽燕如若从中作梗,结果很可能就是另外一种走向。
还有,余丽燕看赵构时神情上的异样,赵构一开始有些不明所以,但耶律啊国的突然出现,似乎让他摸到点门道儿来。
那他在余丽燕的面前可就有的显摆了。
大宋年轻有为的皇帝,敢带着五百人远程奔袭,解救韩州的被囚宋室,连一个吃奶的孩子都没丢下。
回临安时,四太子在身后步步紧追,赵构依然从辽王斜也的重兵保护中顺手捎上了吴乞买,以及吴乞买几乎全部的后宫。
主场黄天荡,客场辽河湾,两场战事赵构哪一场都没亲自上手,但他运筹帷幄,举重若轻,全部取得了对四太子的大胜。
两场战事,金兀术一场丢了大部分的钱财,吃饭的大斧子。另一场丢了老婆。
如果余丽燕没抓着宋主离开前的短暂机会,以金国王妃的身份弃暗投明,你以为胸怀四海的赵构会想的起耶律啊国是哪个了不起的人物!
余丽燕前一天认了一位宋人的儿子,赵构知道以后,第二天便送她一位老爸!
这件大事有三国使者作证!
而且赵构决定,暂且不会让余丽燕知道此事,看看将来在钱塘湾,当他突然把耶律啊国推到余丽燕面前时,余丽燕会不会当场晕厥过去。
别说赵构犯了轻飘,此时此刻还在大金国,还没完全脱出危险不该想这些。
看看张宪那五十个人谁不这样想,因为到手太轻松了,之前根本没想到。
牧场主管的酒早醒了,一直侍候在旁,赵构人马俱备,又一次对他道,“辛苦你了,接着去喝你的吧。”
牧官还是坚持着送钦差出了牧场,然后挥手作别。
进牧场是酉时,出牧场仍是酉时。
一百五十多匹马,一个人的鞍子上还牵着两匹,根本跑不起来。
可是赵构不担心,走的时候他与吴乞买说定了,船队别在原地等他们,先直接去海边,吴乞买新收的侍卫高队长,可以领着他们去下一个汇合地点。
就是赵构一来时第一次碰到娄室的那个地方。
那里的位置处于辽河口西侧七八里远,金兀术让他们甩在辽河东岸了,等耶律啊国押到以后,他完全可以在那里从容登船。
赵构不信,金兀术和斜也已经追赶到了浑河口,如果再返回奉集县,跑了回头路,还能不能追上先不说,金兀术凭着奉集县几只小船,在这么短的功夫根本渡不过来多少人,赵构不怕他来。
为防止有人在暗处听去他们的底细,赵构要求这些人尽量保持着缄默,火把可以照旧打着,路上亮堂堂的,但此时的夜路上,只有他们溜溜哒哒的马蹄声。
赵构正沉浸在将要大功告成的喜悦中,张宪悄声道,“陛下,我觉着不妙。”
他们往东南方走,大山在他们身后,原野上黑咕隆咚,赵构刚要问为啥,就见正前方两百步远的大道正中,一朵小火花突的燃起来。
火苗儿点亮了一支火把,火把先是照亮了一个人的脸,然后再往边儿上一移,又点燃了另一支。
赵构惊讶的朝那里看着,还没想到害怕,远处的两支火把又对燃成四支,四支变作了八支……赵构的去路上,瞬间出现了一支数百人的马队!
马队的正当中有个人一直未动,正朝这里瞧着。
赵构往两边看,左右、身后都是黑黝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