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构闻也未闻的大步走过去,张二哥一脸的尴尬,连脖梗子都是红的。
到了亮处,赵构这才看他胳膊上的白绢布,包的规规整整的,用的是正经的彭城绢,与射到马车棚子上的是同一种。
这种细质的绢料内衣,又轻又柔滑,赵构猜也猜的到,就算大内的女侍卫都不大可能拥有这种,因为她们大多来自于民间底层。
赵构挖苦道,“一只手扯出来的?”
海风再腥,已经合拢的伤口也不会自己裂开。
张二哥吭吭哧哧的,羞臊总算化作了愤怒,“陛下,我要是没看见这个绢还不至于!本来都是我们的东西,都是我们织的,可我祖祖辈辈谁都没穿过它!”
赵构说,“你胆子不小,跟着朕你眼光也不赖,一眼能看到里面的布料……那你看看,这块绢料和系在箭竿儿上的是不是同一种?”
张二哥一愣,听着皇帝的话里没有重责的意思,这才仔细看着胳膊上的绢布,回想着说,“好像正是同一种,陛下。”
说罢,张二哥低头用牙咬了绢边儿,忍着胳膊上牵扯的痛,“嘶啦”一下扯下来一条,递给了赵构。
当初在辽河边马车棚子上发现那支箭的正好就是张二哥,而且那时娄室的夫人们正好就在船上。
恰恰在余丽燕刚要过弓箭不久发生了报信之事,吴芍药曾经怀疑过余丽燕。
至于张二哥今天的事情,赵构从他寥寥数语中已猜到了大概经过,张二哥是有预谋的。
至于张二哥所说的愤怒,指的一定也不是扯绢布这件事,一定是扯出绢布衬衣来以后看到了别的,这才“愤怒”了。
看在娄室的大夫人最终还是用心用意的给张二哥裹了伤口,赵构不打算追究这件事了。
大事还很多,赵构眉头皱成了一团,吴乞买万万不能见娄室这些夫人们的面,不然可就糟了。
他说了声下不为例,都跟你这么胡来不等着到临安岂不就乱了,便踩着跳板又到楼船上去了。
……
在奉集县故桥的遗址边,完颜宗翰遇到了以小船摆渡过来的宗弼的人马,宗弼失魂落魄,斜也黯然失语。
完颜宗翰很会演戏,也知道这两个人过河来是干什么的。
但他故作不知,连声问两人看没看到娄室,因为娄室和三位王妃在一起。
辽王斜也是吴乞买的嫡系,太祖死后,宗翰和宗弼征战在外,斜也是推吴乞买上位的首谋。
大勃极烈数次看斜也,你想不到会有今天吧!刚刚韩州你配合吴乞买谋算过娄室的金印!
得知斜也是陪着吴乞买来的,宗翰担心的问四叔的安危,因为赵构过来了。
然后,国论移赉大勃极烈厉声埋怨五叔斜也,说五叔你拿着那么多的兵马伴驾,还在自己的地面上,怎么就保不住四叔一刻?
枉宗弼从寿春一直追到了辽河边来,可宗弼没有船,他能怎么办?哪怕五叔你多拖延一会儿,宗弼也就过河了。
宗翰真正担心的是“钦差”一行人押着耶律啊国上没上船,上了船他才能踏实,但戏也不能拖演的没完没了,他也得“追”四叔。
在苍茫的大海边,金国三位重量级的人物什么都没看到,狂风卷集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没有任何船只,只有海燕在高傲的飞翔。
四太子疲惫至极,要马上赶回汴梁,集兵南下。
斜也毫无主张,吴乞买不在,大勃极烈一言九鼎,而斜也是个身负大过者。
宗翰温言安慰四太子,说他来之前,已派五太子绳果去汴梁坐镇了,燕京也派了九殿下阿鲁补,这两个人还算有把握。
而且此时南下,季节对我军不利,人马疲惫了注定无功。
宗弼的心头有似油煎,即便他此时兵至长江,也制止不了赵构那贼怎么羞辱、甚至摧残四王妃,还有八王妃。
她是那么的美好,一块精玉既已失手坠跌到了乱石上,去拣起来徒增伤心。
他犹豫不决,此时南下确非良策,而黄天荡的阴影,又在辽河加深了一层。
他徒劳无力的恨赵构,这个狼子野心的东西会不会做出不是人的事来,该不会拿着敌国的女子来撒气取乐子吧,这将是不能被原谅的。
大勃极烈安慰两人说,他早已派了赛里,就看赛里拦不拦的住他们吧。
完颜宗翰的每一项决策都是在匆忙间作出的,看起来都恰当其分,斜也承认完颜宗翰是个帅才。
大勃极烈说,国不可一日无主,不然必然自乱阵角,五叔你是长辈,你说说看我们应不应该速回上京?只有迅速站稳了脚下,才好跃起来反击赵构。
完颜宗翰几乎是挟持着斜也,一行人马往上京而行。
宗翰特意走了赵构来韩州时走的那条路,再从奉集县摆渡过去,大勃极烈也亲眼看到了河心的那块巨石,禁不住倒抽凉气。
四太子宗弼的追踪不能说不快,在匆忙间还做出了阻河之举,也很果断,但赵构有如神助,居然没拦住他。
宗翰骑在马上想,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难道他只被这块大石拦住过吗?赵构也曾被自己以优势兵力在兔儿窝当面拦住过,然后自己也鬼使神差的把他给放了。
当地的县民正在山上灭火,拣里面烧死的野物,大半座山都烧秃了。
韩州的空村边,看押宋囚的两营人都在,营外扔着一堆马骨和鸡骨头。
村子空了,东村街上扔着一架残破的马车,马没了,连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