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云上来的时候,把那杆没头儿的枪暂且交给了赵楷,过峡口时两支铁杵已经收回来了,岳云觉着还是双杵使着顺手。
庐室上乱哄哄,人人都有喝酒的大事情,也没几个人认的岳云,看到他拎着两支铁杵上来,竟然没一个人搭理他。
岳云上了飞庐,一眼看到高宠好像酒喝的是有些多了,看向岳云时眼珠子红着,但神志好像还未糊涂。
爵室上总没有动静,又不能擅自上去,岳云猜高宠应该早就着急了。
古力甲,竟厣,这两个猛安酒喝的更多,眼神儿都迷离起来了,看到岳云以后二人直着眼睛,舌头打着结,竟然吩咐不出一句话来。
这些人豁出身份最高的两人对付高宠,别人再搭把手,似乎也不必等高宠喝倒了,只要高宠反应一迟钝,爵室上不动手,飞庐上也该先动手了吧。
岳云暗道,那时陛下在爵室上失去了指望,而对方还有二百个清醒的人呢。
他留意到,自己一上来立刻就有人盯上他了,一个头目在桌边朝他抬了抬手,高声阻止道,“谁让你上来的?我问你话呢!”
岳云不理他,还往前走。
两三个头目立刻敏捷的从桌边跳起来拦阻,岳云连停都没停,将几人甩在身后,足音紧随。
他走到爵室的梯子旁边,才扭头对高宠道,“高将军,张宪找你有事!”
一听他喊高将军,两三个追他的人立刻站住了,一同扭头也看高宠,发现高宠端着酒碗正那儿同白桦打酒官司呢,居然没听到。
岳云看见了高宠的那杆大枪,知道有整整两桌子的人专门守着它呢。
铁枪在舱壁上靠着,离着半人高的梯子扶手还有三尺多远,高宠要拿他的枪,隔着扶手一定够不到。
扶手和舱壁构成个夹角,再并排着坐了两桌人,去路被挡了个严严实实。
飞庐上有变,高宠冲过来拿枪得先打开这两桌子人,不然根本靠不上去。
侍卫在身后警告,“不许再往上去了,听到没有!”
他以为岳云要上爵室,岳云却没往上走,站在扶手的这一侧拿铁杵“叭”的一下搭到了枪杆子,再往回一拨,大枪划着舱壁立刻朝他倒了过来!
两桌子人有的看到了,有的背对着铁枪也听到了动静,吓的往桌上一伏身,以为要砸到自己。
岳云已将杵交到另一只手上,空出来的手一把抓住倒过来的铁枪。
看守铁枪的这么多人谁都没想到,够不着的东西让这个少年拿支杵给拨过去了,没等着回过神来,岳云抓到了枪已经返身往回走了。
铁枪被他从扶手和两三个人身后狭窄的缝隙里拖了出来,在脚下的舱板上划出一阵沉闷的声响。
整整两桌子的人都愣了,不知该怎么做,反正枪到了人家手里了。
他们确实是看住这杆枪的,布防也很严密,但这可不是缴械,任务可以意会不可以言传,现在枪让人抽走了,却没人给他们下达应急的指令——接下来我们这两桌人是顾面子、还是撕面子?
有权给他们下达命令的人也愣着神儿呢。
一方面马夫和白桦的酒官司还没完,高宠酒是喝了不少,但思路好像还没乱到可以放心的地步,此时马夫还红着眼睛、计较白桦的酒比他浅了少半拇指。
一方面岳云进来以后一伸杵就拨倒了沉重的铁枪、接住它再拽出来也就是瞬间的事,没等反应过来,枪已拖到高宠身后了。
两桌子人往这儿一坐早估算过,他们一个人要拿这杆大铁枪都费劲!
可这子走过来一拨就将它拨倒了,一只手抓着两只杵,一只手接住枪拖着便走,脚底下居然一点吃力的样子都没樱
其实才拖这么几步路,腕子酸了,岳云对高宠道,“你快去,张宪叫你呢。”
高宠坐着未动,但总算听到他的话了,接了枪随手将它搭到大腿上,接着打他的酒官司。
岳云将手拢在高宠的耳朵边,再道,“该喂马了!”
高宠这才垂着眼皮,瞄了一眼岳云手里的两支铁杵,嘴里结巴着冲白桦道,“好,好吧,我该喂马了,回来再再和你算这个帐!”
罢,拄着铁枪摇晃着站起来,踉踉跄跄往外走,嘴里还打着酒嗝儿。
有壤,“高队长慢走!”
高宠走的够慢了,身躯也沉重,铁枪每点一下舱板便颤悠一下,总算走着弧线儿挪到了通往庐室的梯子口,偏偏那杆大铁枪横过来、竖过去,每一次都卡在那里。
酒席上发出两声笑来。
岳云看着高宠一步步的从梯子上蹭下去,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不得不佩服张宪,高宠的处境被张宪猜准了。
娄室生着病也是病军神,在大金国一招儿干倒娄室的人还从来没有过,不然凭着他一个快五十岁的人,又怎能领着陕州近二十万人马接连奏捷。
高宠的实力早就让人给盯上了。
他往爵室上去没陛下的命令,回庐室去更不能够,接着再喝下去,每拖延一时都愈加于已不利。
岳云来的正是时候,少年人本事大胆子也大,一边走一边想好了,高宠到张宪那里去醒醒酒,恢复一下体力,或许也能松驰一下飞庐上的戒备之意。
而他两支铁杵在手,就算吴乞买铤而走险,自己顶上一会应该不成问题,高宠和张宪一杆大枪,一柄大斧子,两人合在一起可能冲上来更快。
有人叫道,“郎君,你也快快入席来,就坐高队长这儿我们也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