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正甫低头寻思,不禁心头大惭,脸上立刻也就表现出来了。
张德远不可能不知道娄室的厉害,他坚持进攻的时候,从陕州局部去看确有不妥,因为陕州一失,大宋在西北的防卫前沿必将后徒兴元府一带。
皇帝此时一问是发生在什么时候,以曲正甫的头脑不可能意识不到。
那时,东路金军在金兀术率领下突破了长江防线,临安、明州直接暴露在金军的铁蹄之下,张德远适时在西北采取攻势,可以使金军不能倾力东顾。
但他真能有这么全面的考虑?那眼界真比自己强多了!
赵构不再往下了,示意曲下甫赶紧回座,“过去的事不提它了,以后你以后有什么想法?不会安心做个海州团练副使吧?海州刺史的位子还是金人坐着呢,你去了算怎么回事。”
曲正甫脸上一红,海州又不是我争着要去的,
明明我擅于山地作战,张德远偏偏让我和海州有了联系,张德远的毛病又不能讲,朝谁理去。
他,“陛下,微臣有错处,但是报国之心还是有的,陛下掌管全局,洞察秋毫,让臣去哪里臣便去哪里!”
赵构点点头,“让你去哪里朕还未想好,眼下刘平叔在汴梁缺人,”
曲正甫想,让我去汴梁也不错,总算不脱开军事。
赵构,“但让你去汴梁,自然不可能是个团练使,团练使在刘大帅处能出什么力?一下子将你职位恢复的过高,又好似是朕否定了张德远,他是陕州一军之主事,如若因此有了猜疑,西北必将不稳!”
曲正甫自责道,“都是微臣心胸不宽,行事粗旷,在陕州也没叫陛下省心,陛下放我这一回,往后曲端自然处处谨慎。”
赵构,“荆州那里李纲正要治理百里荒原,他倒是应该缺人……但朕若叫你去拿几年锄头,再上阵时恐怕你手便生了!”
将曲正甫放在李纲手下,其实就与放在刘平叔手下面临一样的问题——又是个高不成低不就,低了无用处,反之,则仍须考虑对张德远心态上的影响。
皇帝叹了口气,让曲端又是一阵不安。
赵构道,“两大麻袋枸杞不便都放在建康,你先将它们送到临安去,算是朕对太上和几位太后太妃的孝敬,此时临安正在开建眷大宅,虽建在城中但安全不能不考虑,正好你去拜见一下太上,再看一看宅区的警卫要怎么安排,回来告诉朕。”
看来赵构对于曲正甫的用法也没有合适的方案,此事确实是个难题。
曲正甫连忙称是,再往下走虽还是送枸杞,但是意义那可太不一样了,事情是陛下吩咐的,又能见到韩州回来的太上等人。
赵构瞧了瞧潘贤妃,对她道,“娘子你也跟着曲将军回去,朕想太后一定不知建康情形,她应该正在担心你。”
贤妃有一万个不想走,但皇帝当着曲端如此吩咐,她不敢个不字。
再者让她到建康来的除了吴芍药和邢秉懿之外,还真有个元佑太后,太后心中也是放不下,也不知这几急成什么样子。
潘心有不舍,但确实应该回去了。
宴罢,便从御营司分出一半人,外加上随来的女侍卫,与曲正甫、潘贤妃踏上了去临安的大路。
赵构的身边又清静下来,再看看剩下的又是那两名女侍卫,扔萝卜扔的好的,赵构问她们,“跟朕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陛下,奴婢叫李双飞。”
“陛下,奴婢叫姜银铃。”
“嗯,李双飞姜银铃,我们去练斧子。”
“是!陛下!”两人齐声应道。
萝卜飞过来时,在赵构的斧子底下已经很少有走空的,两个人四只手有时四只萝卜一齐飞过来,赵构砍掉一个拨掉一个,另外的也别想砸到他。
但赵构在建康仅仅练斧子是不可能的。
想安静都安静不了,临安那么多的官衙那么多的部门,轻重缓急拍板扯皮,加在一起称得上日理万机,总有些事情是他们定不聊,得找皇帝陛下裁决。
赵构和吴芍药从韩州返回的消息一被人知,帝国庞大行政机构自动要绷起弦儿来加速运转。
开始一段时间,各级官员可能忙于处理积压事务,同时还得拜见久别的太上和渊圣,尽尽臣子之礼,诉诉别后之情,再往后,赵构想图个清静也不可能了。
从后园练斧子回来,有一份宣抚江西、湖南、湖北路的观文殿学士、尚书右仆射朱胜非的奏章,从临安转到建康行在来,摆在了他的书案上。
朱胜非是赵构派出去替他找米找钱的。
连赵构都曾做着打算哪儿也不去,找粮找钱真是他的当务之急,谁知他又做出了亲征黄荡的决定。
两者虽然有南辕北辙之嫌,但结果竟然没有偏离赵构的初衷。
赵构在淮河上劫了金兀术,先得了一大笔钱,压的楼船在淮河上浮都浮不动,随后在寿春、毫州、彭城、汴梁、郾城等地的收复过程中,诸路大军又截获了各城金军搜刮上来、又无暇带走的钱粮不计其数。
粮食就地入仓,可以接济饥民,可以提供军需,钱则源源不断的运往临安,具体的数目正在统计之中,注定在近日也不会有最后的结果。
因为路上正运来的还有呢。
要不人不得横财不富,这句话的很有道理。
相较着皇帝这里,朱胜非在江西和湖南、湖北的土里刨食,那才是太难了!
接连的战乱,连江南也未能幸免,指望着收税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