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纲听了直跺脚,“韦舅爷你怎么搞的,把陛下和婉仪请到建康来做什么!水面上没一点遮拦,那么大船,你竟把陛下给丢了!”
韦渊说,“唉!昨天夜里那个海都要扣过来,巨浪滔天,我把苦胆都要呕出来了,好不容易摸着黑找到江上来,又是那么大的雾!”
韦渊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把大宋唯一的政权象征弄丢了,他自己回临安一文钱不值,没有皇帝赵构,没人会认他这个韦舅爷是哪根儿葱。
李纲没给韦渊留面子,当着那么多人脸色很不好看。
谁都不要以为大宋皇帝只是个摆设,金国从汴梁一下子虏走了那么多的赵室皇族,男的女的几乎没落下,有赵构在临安,说明赵氏和我大宋还没玩完。
只要皇帝平安,我大宋南北城乡、数不清的正规人马、抗金义军、百姓、甚至官员,便有个坚挺的精神寄托,不然谁有力量号令全国?
临安也有赵家远一支的人在呢,可些人那都是太祖一支的,但这都传了多少辈儿了!在汴梁时连金军都没想着带走他们,足以说明他们的身份和影响都入不了金人的眼。
临安即使临时扶一个人上来顶替赵构,也就是应个景的事,凝聚力可就差老鼻子了。
那天下可就真要乱了。
“难道这是天意!”李纲恨恨地说。
韦渊六神无主,拉李纲到一边,悄悄央告道,“相爷,韦某知道你的嘴损是损了一点,人也厌恶,但对我大宋的忠心那是没的说。”
李纲按下浮躁不堪的心,对韦渊道,“快找吧!挖地三尺的找,老夫无计,我们问问岳统制有什么好主意。”
韩世忠亲自带着几艘船随着韦渊到上游来,此时正在江面上泊着,这件事除了韩世忠,岸上就少数儿人知道。
岳飞道,“我赞成李相爷的主意,找!别放过一丝蛛丝马迹,另外要严密封锁陛下失踪的消息,万万不可传扬开。”
李纲道,“对,以免引起军心振动,岳将军,接下来呢?”
岳飞道,“水上寻人交给韩承宣,陆上便由李相爷一力承担,末将全力配合。”
皇帝亲征,临安城中注定人人都在听建康的消息。
岳飞说,陛下时间久了不回临安,朝中大臣亦会派人来建康打听,等临安来了人,消息也就不好捂住了。
所以,临安也要立刻回去人,做两手准备。
“哪两手准备?”
“派个有份量的人先回临安,见机行事——万一陛下因为海上起了大风浪,半路上连夜折回临安了呢?那便什么事都没有了。”
“很有这个可能!”韦渊恢复了一点精神,“那真是虚惊一场了。”
岳飞道,“万一陛下未回临安,这个人回去后便要说陛下还在建康,并且亲率我军刚刚获得了建康大捷,正在扩大战果,先稳定住人心,也好给我们这里争取些功夫再找。”
有份量的人……李纲有身份没份量,韦渊有身份,加上一身的甲胄,韦渊不下一百七八十斤。
韦渊还不能把带出来的御营侍卫一下子都带回去,因为陛下也有可能未回临安,仍然“在建康”指挥战斗。
韩世忠在江面上已经急得搓脚了,金军在江北可能什么都看到了,对岸也有金军一部急匆匆的移船往上游来。
韦渊带着李纲和岳统制到了,众人匆匆合计一番,立刻分头行动。
岳飞还有一个最大的担心:夜里黑骨隆咚的,江面上又有望不透的大雾,皇帝和吴婉仪带的这三船人可别一头撞到江北的金营去。
所以,不论是韩世忠还是韦渊,都得赶紧顺江再返回去找。
但这次的重点已经不是堵截完颜宗弼了,完颜宗弼这次跑到江南就是捉赵构的,金军逮了大宋皇帝绝不会一声不吱,一定会大肆宣扬,以瓦解宋军军心。
只要听听江北的金军怎么咋呼,也就能猜到个大概。
岳飞建议李纲和韦舅爷,从临安的船上卸下来两船人,换他的骑兵上去。
如果陛下和婉仪已经被困于金营,岳飞的这部骑兵便要冲上去奇袭解危。
也有可能皇帝和婉仪已然被俘,这可不是咒陛下,这些骑兵也要骚扰、迟滞金军的北归,为韩世忠大规模渡越宋军过江争取一点时间。
那就没什么说的,只有干,连韦渊也不必回临安了,大家一起到江北火拼。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金军将大宋皇帝陛下押解到汴梁去!
李纲和韩世忠、韦渊一致同意这个方案。
而且时间紧迫,皇帝带的四百名女卫士人人只有两把菜刀,身边不足三百的御营箭弩手,本来也不是为了在岸上同金军对砍准备的,他们根本支撑不了几时。
兵贵神速,岳飞不能离开主军,他一扬手,高声叫道,“高宠,张宪!”
有两人应声跑过来。
李纲一看,是“四杆枪”之中的两杆,最高、最粗壮的那个人姓高,连枪也是最粗的,还有最年轻、最帅的那个。
卸下来的两船人只能是那些女侍卫,她们暂随李纲和岳飞行动,四百人下船也只能换两百骑兵上去,因为还有马匹要带。
建康上空余烟未尽。
对岸金军一直观察着韩世忠的动向,从中判断完颜四殿下的渡江地点,宋军的水师分兵而动,他们也分兵而动。
但是江面上,宋军的船队跟抽风似的,急匆匆地逆流赶到建康城西来,然后又兵分两路,两艘船去了上游,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