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大丫才八岁,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从深山老林里醒来,吓得失声尖叫。
说来也巧,当时,李寡妇正在林子里寻摸吃的。她家里已经断粮,三个孩子饿得不行,眼看着就要撑不过去了,她赶紧避开人群悄悄地进了后山。
看到大丫,李寡妇本能反应就是闲事莫理,一走了之。但随后想到小儿子胡二牛,她又犹豫了。
胡二牛是出生时缺氧导致的脑瘫,伴随有智力低下,手脚不便。
她很担心有一天自己不在了,儿子会无人照料,毕竟没有一个女人会愿意嫁给一个行动不便的傻子。
而大丫却让她看到了希望,于是,在她有心引导下,大丫点头同意了,并以童养媳的身份被领着回了家。
所以,明面上,大丫是被当作闺女在养,背地里,却是当作童养媳供她使劲磋磨。
李寡妇做新媳妇的时候,没少受婆婆气,但她不敢怒不敢言,只能憋屈的往自个儿肚里咽。
但自从收养了大丫以后,就不一样了,她找到了一种翻身做主人的感觉。于是,她把以前受的委屈加倍地施加在了大丫身上。
这也是为什么大丫以肉眼所见的速度消瘦下去的原因。
对于童养媳这件事,大丫当年年纪小,根本不懂,在她小小的脑袋瓜子里,想的不过吃喝二字。
所以,当一个人告诉她,可以带她回去,让她吃穿不愁,她想也不想就同意了。
在她看来,不用担心饿肚子是多么美好的事!至于,李寡妇说的“童养媳”,她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又不能吃,想来干嘛!
此时,虞书欣被“童养媳”三个字惊得懵圈了,好像一盆狗血突然从天而降,她因躲闪不及,被淋得满头满身。
翻遍脑海里所有的记忆,虞书欣还是没能找到一点线索,她细细观察了李寡妇的神情,发现她很有底气的样子,似乎并没有说谎。
更何况,李寡妇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她一人拉扯三个孩子已经相当不容易了,再收养一个,根本不可能,除非另有图谋。
这么想着,虞书欣心里大概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但明白归明白,不能接受归不能接受。
想到以后要给一个傻愣愣的,且生活不能自理的人生孩子,试问她真的做不到。
这不是忘恩负义,是生理和心理上难以接受。她可以给胡二牛其他方面的帮助,陪玩也好,喂食也罢,总之除了跟他入洞房,让她怎样都可以。
拿定主意以后,虞书欣板着一张小脸,矢口否认,“不可能,你无中生有!”
顾红梅见大丫反驳,立马就站到了她那一边。“好你个李春花,你敢搞封建迫害,真是胆肥了,我要去举报你!拉你上批斗大会,让父老乡亲好好批斗批斗。”
顾红梅嘴上虽说的厉害,但也只是为了唬人而已,她就是个刀子嘴豆腐心,没想把人逼到绝境。
因为她心里清楚,这年头,谁都不容易,有道是,“杀人不过头点地,得饶人处且饶人”。只要对方不要揪着大丫不放,她也犯不着咄咄逼人。
“我没有搞封建,她是我们家的人,我只是拦着不让走而已,我没有错,我没有错……”
李寡妇胆小如鼠,根本经不住吓,这会儿,听到顾红梅的恐吓,当即腿就软了,她强压着心头的恐慌,努力为自己开脱。
“顾婶子,我们都当大丫是一家人……”胡大牛插话道。
“呸,什么一家人,她是你娘从山林里捡回来的,根本不姓胡,当牲口一样使唤了这么多年,人家现在要走了,你不舍得了是吧?”顾红梅继续出言讽刺。
“我没有……”李寡妇抖着声音,连连摇头。
“啊呸,还说没有,你亏心不亏心?话说我都替你臊得慌!”
“顾婶子,别说了,我们还是走吧,我想今天就搬出去住!”趁着说话的功夫,虞书欣已经掀开被子,从床上爬了下来,她不想再纠缠,就打断顾红梅的话,催促着尽快离去。
“你好些了吗?要是不舒服,不用逞强,她们不敢拿你怎么样。”
顾红梅走上前拉着虞书欣的胳膊,上下打量,生怕她还没恢复好,再吹风着凉就糟糕了。
“没事,我全好了,还是现在就走吧。”虞书欣拉着顾红梅就往门口走去。
见到她真的要走,李寡妇和胡二牛都惊住了,她们默契地伸出双手,向前拦了拦。
“不要走……”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母子二人对着虞书欣焦急地挽留道。
顾红梅放开拉着虞书欣的手,推了她一下,提醒道,“不用管她们,我挡在前面,你快去收拾你的东西。”
虞书欣摇摇头,“没什么可收拾的,来这个家时我身无分文,走时,我也一样。”
即便她想,原主也没什么值得她带走的东西。无论是堆在破凳子上的衣物,还是破旧泛着黄渍的床褥,都破烂不堪。
话说两人提脚刚要走,就见傻子胡二牛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娘……娘……我饿……”他一边缓缓挪动脚步,一边大声叫嚷着。
他的手指屈曲,手臂竖直向上置于胸前,脑袋偏向一侧,上唇不自然地翘起,下肢交叉,走路成剪刀状,步履蹒跚。
见到一屋子人,他先是愣了愣,随后转头看向李寡妇,咧着嘴巴,委屈道,“娘……我饿……”
李寡妇见儿子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就心疼坏了,她立即大跨步走上前,柔声安抚道,“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