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沙的成绩尚属中流。说来也怪,虽然父母寄希望于她,却不常常把她的成绩挂在嘴边。以前是因为放心成绩好不怎么过问,现在似乎也放心成绩不会太好,也不怎么过问。
至于家里的情况,如果不是木母主动提起,木沙也很少过问。总之,只要木扁不惹事,他们的日子也还算平静。
现在,他们又像三口之间那样各安其事。
辛父不知从哪儿得来的方法,在木沙的房间生了一个蜂窝煤炉子。上面支一个瓶子,里面装着半瓶子水。瓶子连着管子,弯弯绕绕,盘满了木沙的小炕。上面铺一层薄褥子,虽然睡起来比以往暖和,可煤烟味儿和咕嘟嘟的水响声把这暖和的惬意抵消掉了。
可因为辛父的一番好意和木沙的懒得开口,也这样睡了三五天。
寒假,多半时间都是在被窝里度过的。
这一日午睡起来,木沙忽然觉得异常难受,想叫父母,声音一时释放不出来。起身穿了鞋子,身上像被抽了骨头些的,软绵绵地使不上力。
慢慢地挨到父母的房间,对正在看电视的两人说:“我有点难受。”
声音虚弱漂浮地不似出自自身之口。
也许脸色也不对。父母回过头来看她,也吓了一跳:“怎么了,是不是中煤气了?走,我们带你去福顺(村里一个不怎么出名的老医生)那里看看。”
木沙走路的力气也没了,如坠浮云般,每一步都轻飘飘的,不真实。木母搀着她,辛父去开大门。
扭来扭去,一时也没把门栓拉开。木母急忙上前相帮,撒手的工夫,木沙忽然瘫倒下去,跌扑在地上。
“唉呀,这么严重啊。你赶紧去把医生叫来,我把她扶回炕上休息。”
“哎,我马上就去。”辛父拉开门,急急忙忙地跑去了。
木母扶木沙回炕上躺下,赶忙为她浸了热毛巾拿来敷在额头,又为她拉好被子。
“孩子,别吓唬妈妈啊。你爸也是,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
木母急得团团转,木沙却在那里无力地转团团。这就是煤气中毒吗?小学时听老师说王佳明一家煤气中毒,在医院里躺了三个月。原来煤气中毒是这样一种感觉。如果真要寻死的话,这倒也是种不错的选择。
木沙胡思乱想着,接着连胡思乱想的意识也淡了。
很快,辛父引着医生来了。医生放下医药箱,把了把脉,又翻翻木沙的眼皮,说:“确实是煤气中毒。不过没事,输两瓶液就好了。”
果真,瓶子里的药液一点点少下去,意识和力气慢慢地回到木沙身上。
“没事了,你看,脸上有红色了。谢谢医生啊。”
父母给了钱,千恩万谢送医生出门。
木沙的小命算是轻轻松松捡回来了。可时过境迁,十几年翩然而逝,她依然没有找到活命的价值,也依然无力偿还当初不以为意,现在却深感其恩的父母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