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木沙一出来,刘远就凑上来问。
“不怎么样。就像你说的,最好别抱什么希望。反正也不喜欢当老师。”
“我是不喜欢。这不是没钱嘛,要是有钱,我也不会往这方面想。随便吧,反正也申请不上。”
木沙想了想,问出自己的疑惑:“哎,刘远,‘数fēng_liú人物’的‘数’是哪个‘数’来着?”从来没想过,到了大学,居然会来纠结错别字。
“啊?什么?”刘远被突然一问,也是一蒙。
“就是《沁园春·雪》里的那句,‘数fēng_liú人物,还看今朝’,我刚才好像写错别字了,是数数的数,还是属于的属来着?”
刘远还是一脸迷惑。
“别告诉我,你没学过这首词吧?”
“学过是学过,你这么一问,我好像也闹不清了。”
是啊,怎么突然觉得两个字都说得过去呢。
“得了,先回去吧。”
走到楼梯口,迎面看见那个比木沙大的来弟和钟青走上楼来。
“你们也来面试啊?”来弟问,“怎么样,问题难吗?”
“我是觉得不难。不过,估计也没答在点上。你也想转专业?”刘远问钟青。正好也道出了木沙的疑惑。
“不是,他是陪我来的。”来弟答。
木沙知道,这两个人也算是朋友了,十一放假的时候,听说,来弟就是在钟青家度过的。
“面试是在三楼吧?”
“三楼第二个教室就是。现在进去的人是别的系的,我不认识。你等一会儿就行了。”刘远说。
“行,那我们就先过去了。”来弟说。
钟青冲她们点了点头,跟着走上楼。
“没想到他也来凑这个热闹。”
看着两人消失在楼道里,刘远转过身来,小声嘀咕道。
木沙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
作为班里的大龄男和女,又有一些社会经历,在某种心理上,木沙本来想把来弟从同学堆里突显出来,可这个人,自己实在不喜欢。
之前在某次班会上,这家伙上去,不知为何说起自己申请助学金的事儿:“……我家在北京郊区,虽然也是农民,但经济条件还过得去。本来,我也不想申请助学金的,结果我姐说——对,我有一个姐,所以我妈在生我时,希望我是个男孩子,结果,我真的是男的,来弟来弟,来个弟弟,我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
“话扯远了,就是我姐说,国家的钱,又不需要还,不要白不要。有一千是一千,有两千是两千,反正总比没有强。然后,她就把申请资料给我弄齐了,有些造假哈,然后,我就申请上了。明年的助学金和助学贷款,我估计也得申请……”
木沙在下面听了,有些不以为然。这事,做了就做了,犯得着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吗?这算是一种坦诚吗?北京郊区?徐鸣?阿龙?……思绪有些飘远,木沙赶紧扯回来,反正哪里都有穷人,也不管他是真穷还是假穷,这想法,父母不也希望自己有吗?
木沙看着戴着花边眼镜,黑脸憨笑的来弟,这家伙几个意思呢?反观自己,是不是也有这种想法,却不敢大大方方地承认呢?
之后,他约张元元去礼堂看电影。张元元回来,抱怨电影没意思,不过带回来一个梗:“回来的时候,我们走的是通往学院的那条小路,路上阴森森的,没几个人。他问我怕不怕,我说不怕。你们猜他说什么?”
没人关心,王瑾伸着她的娇手,随口问道:“他说什么?”
“他说,”张元元未语先笑,“他说:‘可不是?如果怕我,不还有路人甲嘛,如果怕路人甲,不还有我嘛!’我想想,还挺有道理的。”
“如果怕我,还有路人甲,如果怕路人甲,还有我。有点意思。”王瑾咀嚼着话里的滋味儿,接着道:“路人甲这个说法近来好像挺流行的,他这一改,还挺有味道。”
木沙听到了所有对话,意识在“路人甲”上飘过,落在电影上。在她的认识里,和肯德基一样,电影也是城市生活的象征之一。
礼堂居然可以放电影?她想,电影这东西似乎变得没有那么遥不可及了。可又转念一想,是不是跟幻灯片一个意思。不管怎样,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去试试。
至于其他的流行,比如烫头发、染指甲、聊明星八卦、遍嚼各种新鲜的梗,流行词汇,木沙并没有这样的热情。
跟小学时遇到的‘化’一样,木沙对‘流行’也有一种莫名的抗拒,nybody都跟着流行化了,会不会变成千篇一律的nobody?
想到“化”,木沙这才想起刚刚犹豫的属。她把问刘远的问题又抛给了在座的各位。
“数数的数吧。不该是历数的意思吗?”王瑾收起她好看的双手,拿出粉色的索尼滑盖手机,把玩着,语气也不是斩钉截铁的肯定。
“好像是吧。自然而然的事情,你这一问,我也拿不准了。我都忘了上次写错别字是什么时候了。”边月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查查不就知道了吗?”
“可你们谁有字典啊?”
大家面面相觑。
以前又是新华字典又是牛津英汉的,现在,谁还会带着那么个笨重玩意各个教学楼来回跑。就是放在宿舍,好像氛围也不对了。
还是张元元思维敏捷,果断有力:“哎呀,搞那么麻烦干什么?是不是,往手机上一输,不就出来了吗?”
话音刚落,木沙刚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