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沙不想多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老人早早离开,或许正是她的原因。谁知道呢?
她问:“东西够了吗?要不要我再去买点?”
“够了,没几个人。”
其余的人都是晚上下班后来的,由三叔引路。来了三对夫妻,其中一对木沙没见过。他们叫木沙大娘。吴贵自己来了,家里有三个孩子,老婆走不开。
三婶带头,给了木沙两百块。吴富夫妻给了一百,叫木沙大娘的夫妻给木沙买了一套衣服,又给了一百,吴贵给了三百。
他们话,的人和事木沙全然不知。添饭布菜也是三婶张罗着。她只负责默默地在一边看孩子。
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他们才相继告别。男人们都多多少少醉了。刚骑上车子,险些歪到河里去,叫人看粒心。
三叔三婶还在院子里,和吴前话。那些旧事夹着酒气,没头没尾的,木沙没听明白。
院子里别的人都睡了,他们被路灯照得朦朦胧胧的。三叔拍着吴前的肩膀,哭了,吴前也哭了。
三婶哽咽着:“行了,别了。”
他们都流着泪,木沙呆呆地,和当初听见木扁的死讯一样,显得麻木不仁,格格不入。
吴前把他们送出院子,回来上了个厕所,对木沙:“剩下的交给你了。”
他衣服不脱,鞋也不脱,就躺倒在床上。木沙帮他脱了鞋子,看着满屋子狼藉,正思考着要从哪里下手,他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木沙赶紧找来盆子接住,怕他吐脏床单想把他往外拖拖,可根本拖不动。
吴前终于不吐了,沉沉睡去。
木沙擦床单,把盆子抬到河里去洗。回来收碗筷,整理酒瓶,擦桌子,扫一地的烟头和浓痰。
夜静悄悄地,木沙看着满灶台重重叠叠的锅碗瓢盆,默默地往菜盆里接了水。放下盆,蹲下身,拿起了一大把筷子。
大把的筷子在手里,不能畅快地哗哗地搓,只能一根根轻轻擦洗。
木沙一根根洗着筷子,夜那样静,静得仿佛世界只剩了她一个人,却不能高歌,无法大喊,只能默默地流下眼泪。
这迟来的泪水啊,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