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泰乎用状若老藤的双手使劲撑在半扇门扉两边,将头使劲往门内探去。恶狠狠地说道:“尔等背着我做了什么,我岂会不知?隐忍至今就为等待今晚,将尔等一网打尽。”
正欲抬脚,一抹冰冷剑锋自左侧划来,横在何泰乎咽喉处。让他本想踏入内堂的脚悬而未落。那手持冰冷剑锋的主人,贴身在何泰乎耳边轻声说道:“何刺史,别来无恙。”
何泰乎面容狰狞,却不敢回头。若是贸然转身,剑锋便顺势划破他枯槁的咽喉,那自己蛰伏数十年的谋划,岂不是在这一瞬烟消云散。
但他却没有慌张,他仍留有后手。只是此人身在何处,他已了然于心。
所以,他决定拖延。两人一前一后保持着这个僵硬地姿势,那内堂之上,斜靠在卧榻昏睡不醒的侍妾,不知何时醒转过来,口中“咿咿呀呀”。
就再她想睁眼的瞬间,一把尖刀已从身后刺破她娇弱的胸膛,那透体而出的殷红,伴随着她猛然抬起的双手,无助地往前伸着。
当她的双眸跟何泰乎眼神交汇时,她分明看到了一丝希望。可何泰乎没有半点怜悯,只有那满脸的怨毒之色。
“你难道一点都不心痛吗?”持剑之人冷声问道。
“为何要心痛?她背着我与这宴厅中多人有染,还在背地里搬弄口舌是非,我一直容忍,已是不易。你可懂得?”何泰乎依旧不敢转头,但话语里的冰冷却慢慢夺走那侍妾最后的生机。
那柄尖刀随即拔出,喷涌的鲜血混杂着侍妾不甘的泪水,将雍容的床榻染红。而那持刀之人,又退回一旁的帷幕后,将身影藏了起来。
就在持剑之人将要横剑割喉的时候,一双有力大手自身后将她脖颈钳住,并用不容置疑的话语说道:“放开他。”
持剑之人有些愕然,因为那话语听来分外熟悉,那是一起经历了搏杀,经历了飓风,经历了围堵的男人,后周使者刘又欠。
只是不明白,他为何会选在此时出手制住自己。而他来时未能吐露的真正目的,却正在浮出水面。持剑横脖的柳轻眉没有收剑的动作,只是眼角滑落了一缕清泪。
刘又欠下意识地抬手,想要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却在靠近女子眼眸地时候,被狠狠地咬了一口。那钳住咽喉的手,也有些松动。
他承认,在某一刻,确实动心了。但儿女情长终究英雄气短,而眼前人分明求而不可得。柳轻眉的内心也有些些许松动,却因为这临近终局的突变而再次冰封。她虽不知刘又欠为何如此,但却不能原谅他在此时的倒戈相向。
何泰乎依旧面容冷冽,却是那般意气风发。闻听他朗声喝道:“动手。”那隐藏在帷幕后的刀斧手,骤然现身,将场中已是伶仃大醉的众人,尽数斩杀当场。
那些本就迷糊的人,连叫喊和求饶都没有就被割喉斩首,如此没有痛苦的死亡,会不会就是他们曾经期许的归属呢?
柳轻眉潸然泪下,她望着那群在她面前缓缓倒下的众人,竟是没有丝毫办法。长剑自手中滑落,何泰乎等到了这个机会,往前倾的身体猛地一纵,跌入那尸山血海的内堂。那群刀斧手迅速围了上来,将何泰乎挡在了身后。
柳轻眉长剑滑落的时候,已是心如死灰。自知没有抵抗的机会,最后的依仗也成为最狠毒的芒刺,扎在心上。
刘又欠却并未下杀手,反而用如鹰隼般的双目,恶狠狠地剜了那藏身刀斧手后的何泰乎一眼。将柳轻眉拦腰抱起,自高台上一跃而下,躲开了那一众欲在何泰乎面前争功的刀斧手的跃跃欲试地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