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
郭敬山一身疲惫,从外回来。
他要写一封奏折,将陵阳之事,以快马发往京城,将事情告知陛下,让陛下做出决断。
他认定,陵阳百姓的暴动,背后一定有人推波助澜。
这个周修,看起来,并不如他表面看起来的那般温顺,此次,陵阳百姓暴动,绝对与他暗中纵容有所关系。
郭敬山甚至怀疑,周修在其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只是,他并没有证据。
原先因为,周修能开窍,不再一个劲地挖掘往年修坝的事情,如今看来,他还没有放下桃花江堤坝的事情,即便,他的老师,为此被赋闲在家,也不能撼动他分毫。
周修其心不纯,他一定要告诉陛下。
想到这里,郭敬山顾不上休息,来不及洗去满身疲惫,拨亮了桌案上的油灯,拿出折子,提笔写字。
他才刚刚写了一行,便忽然觉得本是夏夜的夜晚,一阵凉风袭来,让他不禁脊背一寒。
郭敬山下意识往门口一瞧,便见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年轻人,他差些以为自己看花眼了,猛地闭上眼睛再睁开,却见门口的人依旧站着不动,只是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笑意。
此时正是深更半夜的时分,如此诡异的一幕,吓得郭敬山手里的毛笔掉落下来,刚写好的折子,便这般被毁掉了。
四处空无一人,偌大的房间里,只有郭敬山和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年轻人。
“你,你是谁?”郭敬山脸色发白,问道。
“取你狗命之人。”
“来人!”郭敬山脸色大变,正喊出一句话,忽然,迎面刺来一把长剑,他甚至还没有来不及开口喊一声救命,长剑略过脖子,他甚至感受不到疼痛,鲜血已经汨汨流出,倒在了地上。
室内静悄悄的,似乎未曾发生过什么。
桌案上被墨迹毁掉的折子,被一只手翻开,最后,那折子被放在烛火上点燃了起来,化为一抹灰烬。
钦差府衙,一夜无事。
然第二日一早,整个府衙却在丫鬟一声恐怖的尖叫之中全部惊醒了过来。
待府中所有人都赶过来时候,便只见郭敬山早已没有了声息,被吊在屋内的房梁上,脸色发紫,显然已经没有了声息。
而他的脸上贴了一张长纸,长纸上字迹龙飞凤舞,遒劲有力,又见笔锋潇洒,上边只写了八个大字:“草菅人命,千古罪人”
闻讯赶来的其余钦差,见到这般模样,吓得脸色发白,抖着手指怒道:“这这!简直无法无天!”
“究竟是何人!”
姚青山也非常意外,立刻让人将被挂在房梁上的郭敬山放下来。
一大早的,随州知府的府衙内,一片换乱,齐大人更是忐忑了大半日,钦差在知州的府衙内遇难,他难辞其咎,一边心中不安,一边又让人彻查钦差被害的事情。
然则,即便有过提醒,但知州府人多嘴杂,郭敬山被害的消息,仍是以最快的速度被传到了坊间。
百姓也得知,此番为首的钦差大人,夜半被人刺杀,还被吊在了房梁上,脸上被贴了白纸,上边便写着:“草菅人命,千古罪人”这样的大字。
一时间,坊间都议论开了。
“这是谁做的事?听说是夜半三更被杀的,一直无人发现,知道早上丫鬟进去的时候才发现,就这样被吊了一夜。”
“谁人有这样的本事,莫不是江湖上那些个侠客?”
“哼,我看死了也是好事,我瞧着这人便不是什么好官,堤坝的事,至今也没有一个说法,我看着便是上天的报应,昨日我听闻,那位郭大人,将周大人软禁在府中,怀疑是周大人撺掇咱们老百姓去讨公道,可真是笑死人,咱老百姓想伸冤,还要周大人来撺掇?”
“你说的可是真的,周大人被软禁了?”
“可不!这事儿我再清楚不过,我堂哥便是县衙来当差的,听说周大人不愿意抓捕那几人,屡次劝钦差,可那位郭大人不但不听,还怀疑周大人有别的目的。”
“呵!狗官一个,该杀!”
从天亮开市之后,房间便一直在议论此事,茶摊上,酒楼下,甚至越说越离谱,最后甚至变成了是江湖上某个不畏权贵,行侠仗义的好汉,得到了什么风声,夜半潜入知州府衙,娶了狗官性命的传言。
甚至还有更加离谱的,道那郭敬山本就是个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的贪官,定是南下的一路上,强抢民女,结果被江湖好汉得知了,便一路追到陵阳,取了他的狗命。
故事越传越离谱,虽则离谱,但也让有心人越发猜想,郭敬山被刺杀的背后,藏着的隐情。
云莞和萧韫之听了半日,大多数时候,听到的还是人们对郭敬山被杀一事一些夸大其辞的猜想,只有少部分想到,挂在郭敬山脸上的那“草菅人命千古罪人”是否与桃花江的堤坝,甚至这次百姓纷纷前往州府伸冤的事情有何关联。
两人并未待多久,萧府的小厮便在集市上找到了萧韫之:“大公子,老太爷请您回去一趟。”
萧韫之一顿,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
云莞转回头看萧韫之。
萧韫之勾唇笑了笑:“祖父大约已经听说了外边的消息。”
云莞点头道:“我与你一道回镇上,这几日,交代一些事情,我大约要一直留在镇上。”
而此刻,随州州府。
因为郭敬山被害,被软禁的周修也得以自由行动。
仵作验尸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