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卑路斯如此有恃无恐,难怪一遇到挫折失败,卑路斯如此轻易就抛弃了他苦心经营的全部中亚势力,大军,因为他根本不需要为之拼命。
大唐之所以与卑路斯合作,看中的就是他在中亚影响力与声望,卑路斯投靠了大唐,就等于中亚大部分部落,国度投靠了大唐,所以卑路斯保存住姓名,那么他就有东山再起的本钱,失去的一切依靠安西都护府以及突骑施汗国的大军都可以夺回来。
算好了时间,卑路斯一路向北逃去,正好遇到了北方大唐派来的援军。
看那滚滚而来的气势,骑兵恐怕不下十万人,而且和缺乏军法军纪的乱哄哄的中亚骑兵不同,在这个时代安西铁军重来都以军纪严明善用兵法而著名,与中原隋唐相互征战多年,脱身于西突厥的突骑施汗国同样是饱经战阵,其军事比常年几千几万相互攻讦小打小闹的中亚各部简直不能同日而语。
这也是难怪突厥国家日后蔓延了中亚五国,蔓延了阿拉伯帝国,蔓延了小亚细亚,建立起地跨欧亚非庞大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当然,这都是后话了,眼前,薛礼率领的闽军西征军部面对如此一支强敌,的的确确陷入了绝境。
山上,卑路斯的狂笑声始终回荡在山峦之间,随着安娜回过头,擦了擦满是汗水的额头,摘下头盔薛礼亦是回过头去,在他的目光中,弥漫在自己的军队中,一股无与伦比的迷茫气息荡漾在了每个人的脸上。
为了击败卑路斯,为了闽国北方边境的稳定,为了能将不知道流了多少血才稳固下的江山,花费多少精力生命才散播出来的华夏文明果实安稳的传给子孙,他们爬冰卧雪,不远千里征战在这片天寒地冻的冰冷草原。
他们不是不勇敢,如果是懦夫,也不会倚着区区万人,悍然进攻拥有二十万众的中亚游牧大军,以两千残破伤痕累累的疲惫大军追击卑路斯两万众在山峦起伏天山余脉又是奋战了一天。
可,如此努力了,为什么还会失败?
茫然,颓废,失落,各种情绪笼罩了全军。
嗓子里干涩嘶哑,面对如此状态下的自己大军,哪怕名将如薛仁贵,也不知道开口说些什么劝自己麾下再次鼓起勇气,与那些根本不可能战胜的敌人拼死一战了。
这功夫,拿着一口锅一直挡在李让身旁的那个干瘦老厨子却是沙哑的忽然叫嚷起来。
“薛将军,当务之急是应该把福郡王送走!福郡王千金贵胄,绝不能落入安西都护府或者突骑施人的手中!”
老家伙略带熟悉的嘶哑声音一句话却是点醒了薛礼,让他生生哆嗦了一下。
这话虽然自私,但这个时代却是实实在在的真理,李让是李捷的长子,哪怕被废黜,他的身份依旧敏感无比,如果他落入居心叵测的唐高宗李治手里,绝对会被长安朝廷大做文章,给闽国带来无穷的麻烦。
他的身份甚至比安娜还要重要!
那样的话薛礼哪怕是自己身死,也弥补不了对闽国的罪过!
想到这里,薛礼疲惫的举起了方天画戟,张口就要命令麾下送福郡王逃回去,可就是在这一刻,李让忽然却是斩钉截铁的摇头否觉了老厨子的话。
“我不走!”
“殿下!”
老厨子,薛仁贵,甚至挤回来的安娜都是低声惊叫了起来,每个人脸上都是劝说。
脸上堆上了笑容,李让却是笑着又抢在了所有人之前,对着薛仁贵询问道:“薛将军,你为了什么而战?”
这话问的薛礼愣住了,他出身于世家,先祖南梁薛安都就是武将,传到他这儿家道中落,从小薛仁贵受到的教诲就是从军立功,光耀门楣,在他看来,上阵厮杀似乎是天经地义之事,从来就没想过为什么?
不光薛礼,安娜,身旁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老厨子,还有几个身上淋漓着浓血喘着粗气的西路军将军同样愣住了。
诸人都怔住了。环视一圈,李让满是汗水涨得通红的脸却是满带幸福,淡笑着点了点头。
“我为我父王而战!”
“从小,我就知道我父王是个伟大的人,是英雄,从我懂事,我也就努力的想做一个英雄的儿子,努力不堕了我父王的威名!”
“杨师傅说专研孔孟之道,四书五经,就能让我父王高兴满意,我就拼命专研经学,后来大臣们说,专研好政事,做一个仁君能让父王开心,所以我又当一个好士子,专心政务,虚怀纳建。”
“可,这些父王好像都不是太高兴。”
说到这儿,李让也是苦恼的挠了挠头,然后才又笑着继续说了起来。
“直到父王把我送到呼罗珊,让我看看什么是王宫之外的天,什么是闽国统治下的生活,我才知道,父王究竟怎么样才会开心,父王的心是整个闽国!是为了闽国而战,将闽国的生活习惯,语言,政治,文化让全世界各族所接受,所遵从!”
“如果今天为了这个目标,我战死在了这里,父王会伤心,也会以我为骄傲吧?”
说完这一切,李让又是期盼的看向沉默不语的薛礼询问道:“我绝对不会活着落入敌人手中,让我留下,好不?”
眼角略带了些许晶莹,薛礼重重的点了点头,这个时候,他也忽然想起了小时候,那个刻苦练武,发誓要做一个李广,霍去病那样驱逐鞑虏,还百姓一个安定青天的好将军。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叔叔薛之观带他从闽王麾下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