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要找的人都到位了,富振东却还是顾虑重重,不停劝说着:“雪,你别冲动,跟你对棋的是富荣,他是那种走一步,要想清楚前后七步的人!这明明是个死局,你……”
“好了,罗里吧嗦的,当心长皱纹。”林雪被他的婆妈逗笑了,掐了掐他的脸颊,做了个鬼脸。
富振东虽然不是那种特别懂得谋略的人——不然也不会学不到富荣的半分精髓——但冷静分析总不成问题,也能对形势善加利用;可他只要碰上和富荣有关的事情,总会习惯性地陷入长期被富荣压迫的自卑里——不自信、懦弱、恐惧,害怕失败。当然,这也不能怪他,被蛇咬一口,还得记上十年呢,更何况,他一直活在富荣的阴影下,二十几年来,不管他用什么方法跟富荣较量,都从没在富荣手里讨到过半点好处。这样的富振东,竟然还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没有自怨自艾,更没变得自卑自闭,已经很不错了,稍微怀疑一下自己的能力,或者运气,也是可以理解的。
“女王,叫我来有什么事啊?我是不是,待会儿再进来?”见屋里都是“领导阶层”,巧妹顿时觉得有些心虚,再加上富振东看上去很不安,貌似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这让她更想赶紧离开。
“不用,有事情要你去做。”林雪亲昵地将她扯到身边,贴着她的耳朵,一阵低语。
听完林雪的交代,巧妹立刻轻松下来,笑眯眯地点着头,一叠声地答应着:“您放心,这事交给我,一定没问题!”说完,她一蹦三跳地跑出去,一看就知道心情极佳。
“嫂子,接下来。就麻烦你了。”林雪转过头。看向茫然失措的张爱玲,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什……么事啊?”张爱玲被她盯得毛骨悚然,赶紧抱过颖儿,声音都发颤了。
“你怕什么啊?我能把你怎样!哎呀,你……过来啊!”颖儿实在碍事,被母亲一抱,立刻缠上她的手臂,不管林雪怎么明示暗示都不肯离开,甚至还眼泪汪汪的,估计如果林雪再逼她。她就该嚎啕大哭了。这种情况怎么办?林雪只有越过颖儿招呼张爱玲,同时暗下决心。日后一定要找机会把这个黏人的小家伙解决掉——当然不是那种“解决”,而是非常平和的,正确的,“解决”。
张爱玲终于极不情愿地把颖儿交出去,别别扭扭地走到林雪身边。
“刚才我交给巧妹的任务,只是非常小的一部分,接下来。才是重头戏。”林雪拍了拍张爱玲的肩膀,微笑着问道,“我想知道,你这些天,在下三区采访了什么?”
“民意调查……反正不能发出来,我的稿子还没整理完。”张爱玲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大丽却觉得奇怪了,问道:“什么‘民意调查’?不能发表的话,你还写个什么劲儿?”
“当然是因为有人需要。”林雪瞟了大丽一眼,让她不要多话。然后继续看向张爱玲,“你离开吕家的时候,特意返回屋里收拾了一些东西,但我看你的背包里瘪瘪的,应该没装什么,不过,既然你非得带上那样东西才走,那么,你拿的是那篇稿子吧?给我看看。”
把手稿带走,只是为了不让这份调查落入有心人的手里;不直接销毁,是因为这份调查,实在倾注了她太多的心血,而且确实反映出了基地里的一些问题。张爱玲也没觉得自己能骗过林雪,沉思片刻,便爽快地答应了。
洋洋洒洒两万字,足足七八页白纸,反正面都写满了,而且还有红字的批注,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是经过反复斟酌的。这么长的一篇文章,林雪竟然看得津津有味,不仅没感到枯燥,反而边看边拍桌子,看得眉飞色舞,简直要蹦起来了。
“好,写得太好了!用词辛辣、文风爽利、直中要害!嫂子,你这篇文章写得绝了!”林雪激动得满脸通红,抱着张爱玲的肩膀来回摇晃。
“这也能看懂?涂涂改改的,乱七八糟……”大丽见她如此兴奋,忍不住好奇心,走过去拿起一张纸研读,却发现张爱玲的字写得相当潦草,好多地方,整段文字都“飞”起来了!
“你小心点,别弄坏了!”见大丽捏着纸张一角,满不在乎地在空中乱甩,任冬月吓得赶紧出言喝止,同时小心翼翼地把纸接过来,仔细地平铺在桌面上。
末日前再普通不过的白纸,现在已经成了紧俏物件,毕竟手纸更加金贵,用不起手纸,大家当然会用其他纸类代替,连报纸都不能幸免呢。所以,这些纸得来不易,被张爱玲珍而重之地用了又用、折了又折,当然会破旧不堪。大丽那么大大咧咧的动作,还真可能把这些纸甩成碎片。
“抢救”成功后,任冬月也仔细辨认着,全文通读一遍,却是越看越心惊:“下三区已经乱成这样了吗?我怎么一点都没察觉?”
“乱?哪里乱?”多多也觉得不可思议,赶紧凑过去看个究竟。
“好了,等嫂子把稿件整理好,再看也不迟。”林雪笑着把这七页纸都收好,塞回张爱玲手里。
张爱玲却被吓得不轻,谁都能看出他的愕然:“你让我,整理出来?这些?”
林雪失笑道:“对啊,不然呢?”
“可,可是……”张爱玲吓得脸都白了,哆哆嗦嗦地无法组织起完整的语言。
“可是,这都是不能说的啊!”幸好任冬月帮她说出了心里的恐惧。
“按照嫂子调查出的结果,下三区确实像叶诚所说的,岌岌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