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寿就这么死了，没有轰轰烈烈的打斗，也没有逃出生天的奇迹——他死得那么普通，一刀毙命，简直对不起林雪前世今生所受的种种痛苦。
“开灯做什么？费电！”老教授从笼子里爬出来，不慌不忙地拍打着衣服上的褶皱，并没表现出过多的激动。倔强的性格，让老教授不可能呼天抢地地感谢林雪的救命之恩；但是，他没立刻向林雪申诉囚禁时遭遇的不公，却有心思管她是不是浪费能源，还真是有些不同寻常。
“你没事吧？”林雪随口问着，心思却全都放在地上这具逐渐冰冷的尸体上。她歪着脑袋，面无表情地看着死不瞑目的曹大寿，总觉得这张脸是那么陌生，眉眼口鼻，半点熟悉的地方都没有！越看心里越没底，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杀错人了……也许应该把他的嘴巴撬开看看？那家伙有一口大黄牙，口臭难当，很好认的……
“别盯着他看了，有什么好看的！”教授捋了捋鬓角的碎发，倔强地将嘴唇抿成一条线，眯缝着眼睛，扫了一眼曹大寿的尸体，很快别过头去，说道，“快走吧，这两天他格外暴躁，外面肯定发生了特别了不得的事情，你还是赶紧出去处理为好。”
“我只想好好看清楚，吓了我那么久，原来长成这样啊……”林雪咂咂嘴吧，看了一眼茫然无措的教授，顺手将尸首收进戒指，平静地转过身来，说道，“教授，听说你帮他做了实验，研究了不少东西。那你一定知道这里什么东西有用，跟我说说，有用的我都帮你带走！”
“你拿他的尸体做什么？死都死了，还不能入土为安啊！”教授却突然激动起来，要不是因为被关押许久而身体虚弱，他恐怕就要扑上来掐住林雪的脖子了！
“尸体不过是具空壳而已，我要用来和基地谈判。不可以吗？”林雪皱眉道。
“可是。可是……”
林雪当然看懂了他的纠结，便叹了口气，搀住教授的胳膊，助他站稳。说道：“不让开灯，是因为曹大寿很在意自己的模样；不让动他的尸体，是想帮他获得下辈子的安宁——教授啊，你被他坑过那么多次，竟然还为他着想，我真心佩服！”
教授将手撑在试验台上，不无惋惜地说道：“大寿啊，是我所有学生里最聪明的一个，最适合继承我的衣钵！但他对于‘变回正常人’有太大的欲念。导致了现在的结果……为了实验。他一共杀了三千二百二十三人，这些还是被登记在册的，其他没名没姓的，就更不知道死了多少了。为了获取更先进的实验方法，他还把液体墙壁的配方卖给了国人。但他知道的配方也很有限，所以，又把基地的计划告诉他们……他是错了，错得很离谱，但即便如此，还有什么是比死亡更大的惩罚呢？你又何必把他的尸首作为谈判的筹码？大寿他，自卑了一辈子，总该给他留点尊严吧……”
“尊严是别人给的，为一己私利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他难道还期待别人的尊重吗？何老不会无缘无故助他作孽，肯定是希望他能研究出什么好结果来对抗末日病毒，结果呢？他独占那么多资源，究竟做了什么！教授，我尊重你，但在这个人的问题上，我丝毫表现不出怜悯和同情。”林雪的手臂像铁钳一样架着老教授的臂膀，把他的肋骨和后背箍得隐隐作痛，“好了，没什么事的话，赶快告诉我哪些东西可用，就像你说的，我还有事情要做，不能在这儿浪费时间。”
曹大寿是老教授最欣赏、甚至于最疼爱的学生，虽然被他坑了不止一次，但他的所有罪孽都已经随着他的死亡而被带入地狱，老教授还是想给他一个体面。不过，还是原谅教授的胆怯吧，林雪已经气得面色铁青，而且他的这把老骨头真的受不了这种强度的压迫。于是，他吧嗒吧嗒嘴，还是按照林雪的意思，指出实验室里的各样有用的东西，然后默默地缩在一边。
林雪的速度很快，基本上指哪儿打哪儿，仅仅五分钟，便把所有需要的都收好。
“好了，我们出去吧。”最后环视了一下这间实验室，林雪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好像是噩梦的终结，又仿佛突然失去了继续走下去的力量。
“你怎么了？”老教授被冷落一边，发现她脸色有异，顿时有些吓到。
“没什么……梦醒了，该过我自己的生活了！”林雪笑笑，脸色有些晦暗，但是笑容却是真的。
从地下走出来，刺眼的阳光倾泻而下，让教授有些睁不开眼睛。林雪取出一副墨镜给他，然后竖起耳朵，似乎听到了什么，脸上顿时露出欣然笑意，看得教授心里发毛。
“你听到什么了？”老教授把那副滑稽的蛤蟆镜戴上，问道。
“跟着来就知道了，好戏正式上演，一切都可以结束了。”林雪这次笑得格外开心，冲他挑挑眉毛，直接背他在身上，向前跑去。
“把粮食还给我们！还给我们！”青天白日之下，一群人正发出山呼海啸般的热烈助威声。千万人一起说同一句话的时候，难免会含糊不清，所以需要一个“领喊”的，而这个人，就是站在台上挥舞手臂，扮演有志青年的叶诚。
他褪去了一身青涩的少年感，变身为有理想、有志气的进步人士，拿着一个大喇叭，号召所有人跟他一起“反抗”。不过，在林雪眼中，他的义气万丈、挥斥方遒，是彻头彻尾的作秀，也亏得下面的观众听得热血沸腾，一个个义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