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宏义带着三万人马往东开拔,目标直指襄国,一路上不断被黑旗汗国游骑袭扰,陈宏义不得不感叹这火龙族人进步很快,知道正面打不过梁军,便化整为零袭扰梁军。
一路上,陈宏义把朱药师带在身边询问秦军和燕赵等地城池情况。朱药师自幼到处逃荒去了不少地方,后来被胡建收留,现在二十四岁已成了百夫长。
朱药师倒也坦诚,直言不讳说了起来:“其实燕赵之地的人并不欢迎梁军,也不欢迎黑旗汗国的人,而秦军里面也分了几股势力。由胡建率领的大部分秦军是燕赵地方的贱民构成,所以他们更亲近胡建一些。而关中地区世家大族麾下的秦军却是最不受欢迎的”
陈宏义从洛阳一路打过来,所看到的都是百姓箪食壶浆迎接王师,还是头一回听到有人说不欢迎他们,面色有些凝重,但陈宏义知道朱药师说的是真相,于是继续说道:“无非是本地人更有感情一些,到时候天下一统,还是你们本地人管理郡县,自然也就少了抵触了”
朱药师欲言又止,陈宏义一伸手:“你我今日畅所欲言,我很想听听真话”
朱药师抱拳行礼:“我说话之前,还请陈将军不要怪罪,陈将军是世家,韩王是亲王,自然与我们贱民想法不一样”
陈宏义和刘简都看了一眼朱药师示意他只管说下去,朱药师便开始说了:“胡建大将军在你们看来是敌人,虽然你们很尊重他,那不过是对于对手的惺惺相惜。而我们燕赵之地的贱民们,却把胡建大将军当做救世主。自胡大将军手握秦国军权后,燕赵之地的世家大族就再也没有好日子了,我们跟随胡大将军也难免劫掠百姓,但我们更多的时候却是在杀富济贫,把贱民们从世家大族的牢狱里救出来,免掉贱民那永远还不完的债,所以哪怕我们再苦也愿意跟随胡大将军”
陈宏义想起来什么,半信半疑说道:“既然如此,黎阳城下,你们为何把逃出城的百姓一通砍杀,反倒让百姓帮起我们来了?”
“黎阳城水陆中转交通便利,城中多是富商大户,当日在黎阳城下,恐怕是你们又想发财了,所以才有砍杀出城百姓之举”刘简接过话来想给朱药师打圆场。
朱药师却认真起来:“围城十多日还能带着几大车东西出城的,想必也不是贱民,所以我们就下手了”
陈宏义连连叹息:“草菅人命,草菅人命。药师,你可知你名字里药师二字,乃是希望你有医者的仁爱之心,不分贵贱救人活人。以前的事也就算了,以后在我们军中,不管面对的百姓是贱民还是富人大户,甚至是外族人,都不能随意杀害。天下众生平等,生命贵重,岂能随意杀戮?”
朱药师点了点头:“将军教诲,在下一定遵从,要是以前遇到的世家老爷能有陈将军一半的气度见识,我们也不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秦国也就是因为世家大族和贱民出身的天王将军们不和,所以才弄得四分五裂”
陈宏义勉励了朱药师几句,又想起江南的事情来,不禁在心中担忧起来。刘简看了看前面的道路兴奋起来:“师父,就快到襄国了,前面便是太行山余脉,拿下襄国,再收复周边郡县,便可以北上范阳了”
陈宏义却示意大军停下,众人不解,陈宏义一指山脚:“此处前去必有深谷,深谷两侧定有埋伏,大军先安营扎寨,待打探清楚了再攻城不迟”
三万人马扎营一千座,绵延在平原上,为防备敌军偷袭,陈宏义带着人在周围挖了许多沟壕深坑,一是阻挡黑旗汗国骑兵,二是蓄水和处理杂物。
此时已是咸初十年正月初八,大军扎营后,便起了大风,陈宏义心知不妙,若天降大雪,这三万人马便只有退兵。果然一天后,正月初十,天降大雪,天地一片白茫茫,襄国城上冰雪覆盖,守军都不见一个。
梁军大多是南方人,还未见过这淹没膝盖的大雪,军中柴禾也所剩无几。刘简单独去找陈宏义商议:“师父,我们不如先退兵,等冰雪化尽再进兵不迟”
陈宏义摇了摇头:“冰雪化尽,我们江南也要春耕了,春耕时节都打仗去了,将来又是遍地饥民反民,这打仗又永无止境了。还是先退兵吧,不过咱们大军暴露于平原之上,须得安排妥当,渐次撤回,不然敌军趁机追赶,就会全军覆没”
二人正在商议退兵细节,辕门外士兵来报:“敌军袭营了!”
陈宏义出门上马一看,竟是黑旗汗国的战车,不过仔细一看,战车并无车轮,四匹马拉着一大块木板在雪地飞一般的穿梭,来回放箭射向梁军军营,待梁军弓手张弓准备还击时,黑旗汗国的战车却又跑远了。
陈宏义瞧了一阵:“如此,便不能退兵,须得杀败敌人,才有生路”
说杀败敌人容易,但一时之间,众将官都没有好的办法,陈宏义看了看朱药师:“药师,你见过这么大的雪吗?”
朱药师笑了:“我老家范阳还下过齐腰深的大雪,这点雪本来不算什么,只是因为韩王和将军都是南方人,所以被吓到了”
陈宏义也笑了:“如此说来,你有主意让我军在雪地里通行无阻了”
朱药师不答话,转身跑像不远的雪地,陈宏义带着众人跟了过去,朱药师先是用脚踏雪,陷进去两尺,朱药师把脚拔出来,拿了一张大盾牌平放在雪地上,人跟着站了上去,盾牌却只陷下去几寸,朱药师。
众人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