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很想问问他，他可曾后悔？
神思飘忽间，他听见荥阳开口。
“先过来吧。”
萧少凡收了思绪走过去，荥阳已经下了主殿座，移到了一方小几上正在斟茶。
看着萧少凡过来，他收了视线道。
“喝点吧，对你的嗓子有好处。”
萧少凡垂着眼睛喝掉拿杯茶不是茶露不是露的东西，一道冰凉的触感顺着咽喉划过食道。
荥阳看着他手里被攥的皱皱巴巴的书卷扬了扬下巴道。
“那是什么？”
萧少凡立刻放下杯子将书拿给他看，指尖停在那句。
“大荒之地，有神器于十方，集可复神之界。”
荥阳挑了挑眉毛顿了顿道。
“你想说什么？”
萧少凡急急地点了点那句话，紧紧抿着嘴看他。
荥阳轻着嗓子猜测到：“你是想问这是不是真的？”
萧少凡点点头。
荥阳不说话了。左手举起来的杯子掩住下一方嘴唇，右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膝盖。他眯着眼睛打量萧少凡，良久才开口。
“原来你是为十方神器而来的吗？”
萧少凡抬起眼睛与他对视，荥阳眼睛里有太多东西，萧少凡再探究也只能探出七八分。
片刻，萧少凡才缓缓点点头。
荥阳兀自笑了一下。
“这十方神器真倒是真的，不过，”他托腮：“你也是大胆。”
萧少凡的呼吸都颤了颤，也没说话。
他其实知道，如果把这十方神器合起来带出虚无之界的话，会发生什么，之前山魂也说过，这个世界是因为那股创世之力才能得以维持。
如果他带走这股力量这里会发生什么？
他之前不是没想到这个问题，只是他在下意识的逃避，不让自己去想。
只要别人不问出来，他就这样假装不知道，就可以不计较后果。
可现在荥阳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用这样的语气说。
“你也是大胆。”
让他不得不重新面对这个血淋淋的现实，他以为他自己找了一个两全的法子，可是只是他以为。
有守护就要有牺牲。世间所谓的两全之法不过是等价交换。
但他还是。还是做出了选择，选择了这条路。
荥阳开口了问的是。
“你这是要毁了我们？”
萧少凡指尖颤了颤，垂着眼睛连带着呼吸都有些不稳，想要开口说话，却没有发出声音，就算他能说出来，又该说些什么，他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是空的。
他没办法说一些违心的话，说不是的，他并不想毁掉这个世界，可是，不是这样的话，他现在又在做些什么呢？
那他应该怎么说？
他说，是，我就是要毁掉你们，拿到那股创世力量去拯救自己的世界。
他怎么说的出口。
荥阳看着他一字一句道。
“萧少凡，怎么办呢，我是真的不想死。”
萧少凡抬起眼睛看荥阳，瞳孔猛地收了一下。
荥阳身上又散出来那红色的神力虚影，泛着粼粼的波光。如同那晚密室里的一样，不一样的是这红色光里面多了一股锋芒，是杀意。
“荥阳。”
萧少凡张了张嘴，发出一个沙哑的音节，勉强能听出人名。声音一出他自己都愣了愣。
他也来不及惊讶，轻轻的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
他低声道。
“荥阳。我不能死。”
荥阳无声的挑了挑眉。
“怎么？”
萧少凡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他舔了一下干涸的嘴唇，很无力的紧了紧拳头。开口道。
“因为我没有时间了。”
“我来不及了。”
“我必须这样做。”
“荥阳，你不明白。”
你不明白我走了这么久是为了什么，不明白在外面那个世界，他到底要去面对什么。你不明白我到底有怎样的信仰。
你不明白。
荥阳也不说话，但身上的锋芒也没有敛去半分，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没有要退让的意思。
荥阳低低开口。
“那你想怎么做呢？”
“集齐十方神器？带离这里？”
萧少凡猛地抬起头，想说是，可声音又发不出来了。荥阳像是明白了他的意思，缓缓起了身垂着眼睛看他，然后低声道。
“既然这样，萧少凡，与本君一战吧。”
萧少凡掀起眼皮看他，荥阳脸上仍是荡着笑意，可那笑意明显和平时不一样，有轻蔑，有悲悯，还有几分傲气。
终于，荥阳终于露出了神祗应有的原本模样。
萧少凡攥紧拳头，他必须站起来，必须和面前的这个神祗一战，而且必须打赢他。
荥阳没有动，只是垂着眼睛看他，似乎在等他，等他站起来，或者是认输放弃，然后永远离开虚无之界。
“敢吗？”
荥阳问他。
萧少凡缓缓地站起来，和荥阳一样的神力从身上的慢慢的蔓延出来，那红光虽然微弱，但也带着锋芒，含着杀意。
荥阳看着他身上泛出来的红光，眉尾轻轻挑了一下，眼神闪过一丝惊讶，末了，笑道。
“没想到，你与它融合的这么好。不过”话锋一转，笑里带了些得意：“你与它融合的再好，那也是我的神力，有些东西，是认主的。”
话已至此了。萧少凡半分退让都不曾有，
荥阳看出他的坚持，满意的勾了勾唇角道。
“很好。”
随着话音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