泫靠坐在拓跋焘的封土包旁,抬头看着从树叶间隙漏下的阳光,虽然觉得暖暖的,可心里却无法被这阳光温暖。
张开手挡在眼前,阳光给手圈上了一层血红色的轮廓,这是活着的印记:
活着?
泫收回手,将胳膊覆在眼上,轻轻的说:
“焘,拓跋氏死了啊。”
说完,顺眼角流下两行清泪。
在一旁的甯昤听到,愣了下,猛的转头看向源贺。
源贺离的比较远,加上泫的声音并不大,源贺并没有听到,但,泫身上那浓浓的悲伤,却准确无误的传递来。
源贺正在感慨,身为一个外人,都能为献文皇帝的驾崩难过,可朝堂上的那些人,却在明争暗斗的争权夺利。
在心里连连暗叹,看到泫那两行混了黑灰的清泪,更是觉得嗓子眼上似乎堵了什么,这时,却突然看到那个仆从,带着杀气的猛然回头看他,源贺心里大惊,这一惊,也把刚才的情绪给惊没了。
泫在这里坐了很久,陪着拓跋焘喝了会酒,然后起身从高宗文成皇帝拓跋濬、恭宗景穆皇帝拓跋晃、世祖太武皇帝拓跋焘、太宗明元皇帝拓跋嗣的墓地一一走过,一直走到高祖昭成皇帝拓跋什翼犍之母,平文皇后的墓前,在这里站了很久,然后又依次走回来,在还未下葬的,显祖献文皇帝拓跋弘的陵墓前停下。
源贺觉得什么东西从脑中一闪而过,很是缥缈,抓不住个苗头,这时泫向他走来,源贺也便没有再深究。
出了陵园,众人返回,路上,泫对源贺说:
“源将军真是老当益壮,六十五岁的高龄,还能领兵打仗,斩首八千余级,俘虏一万余口。”
说到这个,源贺又陷入了回忆。
那是471年,拓跋弘退位时的事情,柔然来袭,拓跋弘已太上皇的身份亲征,大败柔然,一直追至大漠,那是源贺第一次与拓跋弘一起作战,现在想来,拓跋弘在战场上的身姿,历历在目,没想到五年后,他这个黄土埋半截的人还在苟延残喘,那个精彩绝艳的人已经去了。
叹口气说:
“不值一提,老朽也是为魏国尽份力而已。”
泫看着源贺说:
“源将军为魏国忠心耿耿,这真是让我等艳羡,如果一个国家中,能多一些像源将军、陆大人这样的人,也就少了些魑魅魍魉。”
泫是真的渴望源贺这样的人才,巴不得把全中国的人才都挖去焜昱国。
源贺抬眼看向窗外,清亮的双眼显出了一份浑浊:
“即使有我们存在,也难敌光怪陆离,一国要想好好发展,皇族万众一心才更重要,就像你们焜昱,皇族拧成一根绳,再加上良臣,一国才有未来。”
泫看了看源贺,笑了下岔开话题:
“这次不是时候,下次一定要与源将军痛痛快快的喝次酒。”
源贺收回目光,看着泫笑道:
“好,老朽备好酒,等着卓将军来。”
第二天众人收拾了从客栈出来继续前行。
走到偏僻少人的地方时,赶车的丙寅突然说:
“卓爷,有尾巴!”
泫明明涂了个黑脸,可仍有尾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不管是针对她还是针对源贺。
泫看着外面,问源贺:
“源将军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源贺想了想摇摇头:
“老朽已经多次向皇上请求辞官了,对权利也没兴趣,应该不会得罪什么人。”
泫返身回来,向甯昤使了个眼色:
“如果不是针对源将军的,那就是针对我的,真是抱歉,连累了源将军。”